全程,宋景兰一直在于一旁,看着眼前这个无可救药的男人,终于叹息一声。紧接着他拍了拍手,身后立马走出一个面若冰霜的小宫人,来到正长跪不起的宋勉竹的身前。
他还记得,先前在荷花殿的时候,阿娆曾赏了一个婢女一盒槐花糕。那槐花糕原是她的点心,只因她那日受了寒身子不爽,连带着胃口也不好。恰巧前来看望姜娆的夏蝉对槐花过敏,这才将那盒糕点赏给了一位小丫头。
他拔高了声音,目光也随之划过那一道罪状书,朗朗出了声。
瞧着他的反应,宋景兰轻嗤了一声,又抬手将那张不厚不薄的状书扬了扬:
宋勉竹已被人按着跪在了地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位叫宋睿荷的男人,微微逆着光,朝着自己的方向前来。
“身在朝中,却将手伸至前线。窜通小楚国,甚至要置十五殿下宋睿荷于死地,将其困于遥州城——本王说的,是真是假?”
想到这里,宋勉竹“扑哧”一下,嗤笑出声来。
“先前有人在荷花殿下毒,是不是也受了你的指使?”
此语一出,立马引起了台阶下的不小骚动,已有不少臣子转过头去,瞥向静立在一旁的玄衣男子。
“来,看看。本王是否有一条冤枉你了。”
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
那状书上那数行字映入男人眼中时,他的面上一下子失了血色。
见着宋勉竹依旧是不言语,刈楚又逼近了一步,双目凝视着他:“本王要你答话,那下毒之人,究竟是何人!”
须臾,宋勉竹的唇角边勾起了一抹冷笑,似是在嘲讽眼前这个男人,“你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了。”
他会让他们二人日日膳不安食、眠不安寝,让他们惶惶不可终日。
见他不语,执着罪状的男子终于失了耐心,他猛地一扯对方明黄色的前襟,又将对方好不容易整理好的衣裳扯了开。
若是他没有记错,那个小姑娘叫阿蓝,神色怯怯的、话语糯糯的,正是天真烂漫的大好年华。
刈楚还能记得阿蓝被人用白布裹着被抬走的情形——那是剧毒,近乎于让人七窍流血的剧毒,一旦服下便不会让人有丝毫幸存的可能性的剧毒。
宋勉竹死死咬着唇,不肯出声。
宋勉竹将下唇咬得更紧了,依旧是死死盯着钳制住自己的宋景兰,浑身上下已有了微不可查的颤意。
倏地一下,那人从袖中掏出一根长针来,于烈日之下闪了闪。
可就是因为那盒槐花糕,那盒被居心叵测之人下了毒的槐花糕,将这个小姑娘的光景毁于一旦。
就在宋勉竹即将触到龙椅的那一瞬间,宋景兰快速地抬起腿,往他的身上重重一踹——
宋景兰强迫着对方抬眼,使其直视着那份罪状。
宋景兰扬了扬手,立马有人呈上一份罪状。他淡淡瞥了那份罪状一眼,将它接了,又蹲下了身子,捏住了黄袍男子的下巴。
“下毒之人,究竟是何人?”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阿娆面上的伤疤,可是因你而起?”
因是台阶过于高,第四十九层台阶之上的人根本无法看清最顶上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儿。只能远远瞅
“说话!”
宋景兰就站在原地,瞧着对方的背影,没来由地想起一首诗来:
只要他打死都不开口,这个人便会一直如同一根刺一般横亘在宋睿荷与姜娆之间,他们二人在明处,而那下毒之人会一直在暗处。
来者微蹙着眉,逼问道。
“本王原本以为你母妃已十恶不赦,却未想过,身为一国太子,你也是这般罪大恶极。”
那弯弓于空中抛开一个完美的弧度,宋景兰顺势一接,继而两步并一步,向最高处的坛顶跑去。
“嘶啦”一声,犹如扯去了这位“新帝”的最后一层尊严,让他整个人犹如赤/身/裸/体/地站在众人的口诛笔伐之中,没一阵儿,这档子的风口浪尖,便让他整个人鲜血淋漓。
“刺杀荷花殿,可是你找人安排的?”
众人还在议论纷纷之间,突然一阵极为清冽之声,打破了这阵窸动。放眼望去,正是那位玄衣男子,也步步上了台阶。
前者这才恍恍地抬起头来,神色麻木地扫了他一眼。
前者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还未来得及出声,身后立马就有人赶到,将他死死钳制住。
思绪纷飞之间,那位玄衣男子也翻身下了马,他提着弯弓,瞟了宋景兰一眼。
或许是宋景兰站在百阶坛最高处的原因,他的声音从坛顶徐徐传来,开阔且清亮,成功地飘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
却见刈楚玉立于一旁,站得笔直,眸色微微波动,暗生波澜。
“知道楚贵妃的罪行,却帮其打掩护,甚至还为虎作伥,”宋景兰故意顿了一顿,又垂下眼看着面色煞白的宋勉竹,终于出声来,“本王说的,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