刈楚感觉到,有人于他身侧缓缓蹲下。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双华靴,而后他偏过头去,恰好对上谢云辞那一双眼。
“罢了,”谢云辞又叹一口气,“你可以不在乎自己,不在乎自己的安危不在乎自己这一条命,可姜娆呢,难道你不该替她着想吗?”
他咬了咬牙,道:“你们拿我询问便是,关她又有什么干系!难不成,堂堂谢家二爷,也只会欺负一个女人吗?”
或许是先前对谢云辞一直存在着几分偏见,或许是从未如此认真地打量过眼前之人,当对方的终
而对方迟迟不肯动手杀他的原因,便是因为宋景兰此时不在皇宫,已逃流在外。
只见谢云辞道:“我不想知道太子先前做了什么事,我也管不着太子究竟想做什么事。只要我将我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做好便够了。”
“那本王也未像你这般,人兽不分。”刈楚冷哼了一声,迎着对方的目光,反驳道,“你可知,宋勉竹他先前——”
刈楚乜斜他一眼,依旧是岿然不动。
刈楚也是无奈,方准备出声,眉头猛地一皱——
“是。”见着吩咐,旁边的一狱卒忙不迭地应声退下。
他抬起袖子,拂了拂脸,垂下眼,静静瞧着坐在地上的男子,突然一笑。
最让宋勉竹疑虑的,也是最让宋勉竹忌惮的,便是刈楚身上的那一封“皇诏”。他害怕父皇先前给了他一道有关皇位的诏书,所以他要赶在父皇已驾崩这一消息传出去之前,将刈楚与宋景兰尽数除之而后快。
谢云辞方才说——
一想到这里,他便不由得冷笑:“我当你们为何要这般着急地套出本王身上的皇诏,原来是想后枕无忧地坐上那张龙椅。那你们真是抓错人了。”
门外立马走来一个执着铁链的小卒,他的身后又跟着两个手执棍棒的后生,欲把刈楚按在椅子上。
为何秘不发丧?
不等谢云辞答,他又突然明白过来,是宋勉竹压下了父皇的丧事。既然他压下了父皇的丧事,那便是说……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她。”一提到姜娆,白衣男子眼中突然浮现出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不过殿下,您想想,您这般不惜命,若是被她知晓了……”正说着,他抿了抿唇,又道,“再者,我是不会动她,可您知晓太子的脾气,他……”
“等等,”就在棍棒即将落下去的那一刻,谢云辞突然出声打住,“这招对他已无用,换一招吧。”
其中一个竟大着胆子上前,直接一棍子敲在了刈楚背上:“大胆!谁给你的胆子,这样同谢二爷说话的!”
他每说一句话,都适时地停顿两下,听得刈楚有些急了,朝他面上啐了一口。
“够了。”不等刈楚说完,一直站在原地的男子突然出声打断他,引得地上之人拧了拧眉。
“可……”那狱卒为难,这三天来,他把狱里头的刑罚几乎都给这位养尊处优的十五殿下过了一遍,却没想到对方是打死都不开口,即便开了口,也是一句“本王已把皇诏内容尽数告知你们,尔等还要做什么?”
男子不备,被他用棍子敲地往前扑了一段路。那狱卒不知是不是用了十分力,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对方敲碎了开。
果不其然,此语一出,引得那男子面色微变。
其他的,至于太子究竟做了什么,他都可以视而不见,装作一概不知。
正说着,他轻佻一笑,眼中尽是质疑。
他问得尖锐,谢云辞面色一顿,还在狱中的那三个小狱卒闻声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他那一副无赖之状让谢云辞无可奈何,后者深深拧眉,望了他许久,终于轻叹一口气:“罢了,上刑吧。”
刈楚骂得并不难听,但谢云辞总归是个文化人,还是个养尊处优惯了的文化人。听见对方这么说,面色还是稍稍变了变。
刈楚一愣,显然未料到对方然会是这样一番反应。他眯了眯眼,随意地将覆在地上的衣衫按平了,与地上的尘土压在一起,眸中却似是盛开着濯濯清莲。
等等!
那便是说,宋景兰此时已不在宫中。
“先皇?”他凛了凛声,“父皇他出何事了,为何……”
那一声声咳嗽声落入谢云辞耳中,只见他垂头凝望了地上之人少时,终是道:“去取些水来吧,要热的。”
所以他伪造了一封诏书,将刈楚骗回京后,又设伏将他关押于此处。
声音略略发哑:“不过是各伺其主罢了。殿下不还跟着九殿下,帮着他做事吗?”
“亏得你拿的还是朝廷的俸禄,却跟着宋勉竹做尽了龌龊事。”
他整个人重重地趴在了地上,两手的手面撑着地面,不得不猛烈地咳嗽起来。
声音中,已有了几分恨恨之意。
他又冷笑,“做好自己的事?敢问谢二公子,你所做的事是何事,难不成你的本分,便是跟着宋勉竹助纣为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