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屋里转了转,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便开口问说,“你身子怎么样,蛊虫可有在你体内作祟?”
苏见深看罢,没敢出声,便也提笔,在一旁写道,“那如今呢,身体可有恙?”
公子怀略点头,便去一旁点油灯。
但在发黄的灯火里,他看见了信里出现了,“蛊虫”两个字。
他抓着苏见深的手,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此刻,他需要的,或许只是一个认同。
公子怀握笔的手停了下来,抬起头,望着窗边的苏见深。
他仔细的接着看下去,才知道公子怀在写前因后果。
洋洋洒洒一大番字,公子怀写罢便放下了笔,这便是他的解释,也正是为何,他忽然变了脸色的缘故。
公子怀开了门问道。
公子怀应该老实的告诉他——是,没错,寰君明楼诡计多端,你娘或许并非是死而复生。
苏见深坐在他身侧,这才将目光转到他手里素白的纸里,刚想问——你在写什么?
苏见深想开口问今天的事,但又不清楚是否合时宜,毕竟公子怀先前已经提醒过他,此事有诡。
他希望有人告诉他,他所想的,也许是真的。
有些时候,答案或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个人能认同他所想。
“生死蛊并非生死蛊,乃为嘤灵蛊,叔父严崇曾中过此蛊,今日我初见此蛊便觉有异,而后蛊虫于我体内盘桓,其状于叔父所言而合,所以我断言,此为嘤灵蛊,此蛊与困生长恨蛊相像,但前者蛊术更盛,不仅可操控人心,更可窃听,隧今日你问我可有解蛊之法,我只答并无。”
掌灯时分,方才找到了一家客栈,苏见深包了三间房,送了素蓉回房睡觉,这才又去找了公子怀。
公子怀坐在那油灯下提笔写字,一面写,一面回说,“我没事。”
苏见深这才松了口气,公子怀果然是有法子的,他就知道,难怪他要替他种蛊,定然是他知道这蛊虫,并不能耐他何。
公子怀对于素蓉的出现,始终觉得奇怪,他理解苏见深的心情,所以在一旁,并不多话。
苏见深和素蓉说了好一会儿话,这才想起来还在山里的,眼看天色不早,三个人便离开了这。
他似乎是在喃喃自语,头靠着雕窗,脑子里闪过许多事,这话不像是在问公子怀,像是在问他自己。
屋子里没人说话,苏见深便倚靠在了窗边,目光渺远的望着天上的明月,忽然说,“我知道,你一定觉得,我娘是不可能复生的是不是?”
他的内心十分矛盾,一面知道寰君明楼不怀好意,知道娘或许只是一个假象,但另一面又希望寰君明楼真的令娘死而复生,希望眼前的娘是真的。
“你娘呢?”
苏见深顿时展颜,几步走过来,眉头挑得老高老高,目光里满是惊喜,“真的?”
苏见深接着写道,“那你可有解蛊的法子?”
素蓉笑说,“我呀,早见过你了,往年托了多少回梦给你了,你都忘了?”
苏见深放下了手,笑眯了眼道,“你说是,就一定是了。”
“娘,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你都没见过我,方才若不是你的声,我也不敢认你。”
他到底没被素蓉的出现冲昏了脑子,他还知道,长生不灭象的事情,一日不解决,便一日多里份担忧。
公子怀知道自己不该骗他,但鬼使神差的,连他也说了谎,他看着苏见深的笑,别过脸,“嗯”了一声。
公子怀道,“我身体与常人有异,体内有花妖之血,七日后蛊虫自会离去,无需担心。”
公子怀不知该怎么回他,扯了一个谎,便需要无数个谎话去圆,他不想再继续说谎骗苏见深,便不答话了,只这么低着头写字。
他的脸被素蓉捧在手心里,笑得一脸天真,像个孩子似的,他从不曾体会被娘宠着的感觉,如今真体会一番,便有些飘忽忽的,也不管别的,满心满眼只有他的娘。
苏见深像是有所感应一般,偏过了头去看公子怀,他的目光脆弱而敏感,像一只被丢弃的幼犬,漫无目的的行在街道里,热闹是别人的,无他无关,残月挥洒,他只有一个落寞孤寂的影子。
可话到嘴边,看到他脆弱的目光,却不知怎么改了口,微微一笑,道,“死而复生之法并非绝传,或许寰君明楼真有这样的办法,你娘……或许,是真的重活了。”
公子怀提笔道,“今日只觉身体乏闷,并无大碍,蛊虫尚幼若要解蛊,只得七日后,等其壮大,可独自离行,方才可解。”
有对儿子的喜爱,说,“是,我的长留,都长这么大了。”
屋子里有些暗,苏见深一面进来,一面回道,“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