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祖孙俩泪眼相望，她颤着手一点点关上房门，最后一眼，爷爷消失在狭窄的门缝里。

    壬年向他招手：过来坐坐，一起聊聊。

    饭是在桥头镇上的酒楼吃的，壬年和两位老太太都在，两家各自都有事，这顿饭就只当是先认识，回头处理完丧事，魏家爷爷奶奶会一同再来登门拜访。

    你男人呢？这里不是他的家吗？

    爷爷欣慰地感叹：我们做到问心无愧就行了。

    魏歇回来那天，天空一改往日的阴沉，阳光照在人的身上，特别的温柔暖和。

    我跟你又没什么好聊的。

    壬年站在阁楼入口，望着坐在木椅里的飘渺身影，眼眶通红强忍住哭声。

    太奶奶是能瞧出她哭过的，她极少有哭得这么伤心的时候，老太太询问她怎么回事，幸好壬年反应够快，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她爷爷是依靠魏父的怨念存在于人世间，如今罪魁祸首李敬非被捕入狱，魏父的尸骨也俱已找到即将下葬，不出意外，这就是最后一面了。

    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身体不舒服

    不客气，你本来就很漂亮。

    魏歇不在，两人慢吞吞走去路口的公交站台，乡镇公交又是周末，车上还有多余空位，她们一前一后坐下，壬年坐在后面，望着太奶奶的满头银发，伤心地别过头去。

    经过商量，小狗以及它生下的两只狗宝宝由程子誉接收抚养。

    刚好遇上进门来的宋师傅和奶奶，后者肃着脸叮嘱她：好好看顾你老太太，别只顾着自己玩。

    壬年抬手抹泪：但是欺负她的坏人们都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

    杜嫣换掉了湿淋淋的校服，穿上了洁白的连衣裙，披散的长发扎成高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双明亮的眼睛。

    弯腰找东西，脑门撞到桌角了。

    他蹙着眉将本子护在怀里，送给我就是我的了。

    他拎着两个铁笼，东西放在门口，弯腰脱鞋走进客厅，狗呢？

    她就是照实去画而已。

    没有人聊天，半小时后车子到达县城，一同下了车来，壬年才注意到老太太湿润的眼眶，急忙询问怎么回事。

    她连连点头，泪水止不住地落下。

    壬年长舒口气，挽住老太太臂弯，走吧，我们先去吃豆腐脑，你一定喜欢。

    他别扭地嘀咕，人倒是走了过来，要聊什么？

    他将素描本阖上，一本正经地嫌弃：都用过了还好意思送人。

    壬年强颜欢笑，搀扶老太太的胳膊，走吧，今天天气好，我们玩到晚上再回来。

    不想要？那还给我好了，我烧了还给杜嫣。

    爷爷笑话她：有什么好哭的，能看看你长大后的样子，这已是老天格外宽容，出发前去洗把脸，别让你太奶奶知道了。

    程子誉翻开，第一页是女孩的半身素描，面容很熟悉。

    魏父的遗骨要送回老家安葬，送回去那天，魏歇的母亲特意从新远赶过来，匆匆吃顿饭乘坐魏歇的车又回去了。

    他端直背坐好，壬年将面前的素描本推到他那边，送你的。

    你啊你，这么大个姑娘了还这么不小心。

    壬年

    没什么，就是看到外面的一草一木，觉得时间过得可真快。

    嗯

    哦。

    大黄的吠叫声从院子里传来，壬年侧头探向窗外，是程子誉到了。

    壬年家也没空闲着，送走魏歇和他妈妈后，壬奶奶在家里办了场法事，这次法事与以往稍有不同，是由许久不见的宋师傅来主持，壬奶奶仅做为顾客。

    在房间里，不着急。

    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惩罚坏人那就属于别人的责任了。

    嗯

    壬年将画好的画像拿给她自己看，后者感激地道谢：画得真好，谢谢壬老师！

    太奶奶揩掉泪水，随她往前走去。

    去吧，太奶奶还在等着你。

    他左右环顾，壬年扁嘴：别瞧了，陪我太奶奶摘桂花呢。

若有来生

    太奶奶年纪大了，要尽量避免情绪上的大起大落，有些事能不让她知道就不让她知道，就连壬年爷爷的真正死因祖孙俩都默契地瞒着她，办法事那天，壬年寻了个由头将老太太带去了县城里游玩，临出发前，她又去了趟自家的阁楼。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我听你奶奶讲了，是你帮老魏的儿子找到我们，在学校里还还为一个已故的女学生查清了她的真正死因，对吗？

    别扭幼稚得可以。

    正如李雪茵自己说的那样，她换个地方换个名字生活，这一生不会有任何影响。

    爷爷冲她慈祥和蔼地笑：我知道这些年你因为我的死一直觉得愧疚，其实不必这样，我们在帮助老魏时谁也没想过后面会发生什么，都只是凭着自己的心在做事。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