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空气有一瞬间的寂静。

    哦，还以为你谈恋爱呢。

    壬年开口，顿了下，解释说：杜嫣让我替她跟你说的。

    院子里冲进来个人影，两者的谈话被打断，壬年惊讶地上下望着来人，怎么这么快？

    他死死盯着她右手边，目光由上至下，注意到屋檐下一摊不寻常的水迹时，缓缓伸出颤抖的手，胳膊刚抬起一半，猛地又别过了头去。

    她是这么说的。

    奶奶语气平平地说，壬年动了动唇：

    他大概也觉得尴尬，板着脸一言不发，全身都是生人勿近的气息。

    雨水还在滴答滴答地落下，秋叶随风散落在青石板铺就的院子里，屋里面魏歇喊她进去，壬年摆手，对面前的女孩说：那你回答老师一个问题，你到底是不是自杀的？

    没骗你，你仔细看。

    让一个死人回忆自己的死亡过程也太残酷啦。

    程子誉，好久不见，变化有点大，过得怎么样？

    壬年歪过头，深深凝视她：你真是这么想的？

    壬年眼神示意身旁。

    程子誉脸转过去，什么都没看见，不由嗤笑：你骗谁呢。

    她又问：新学校怎么样，老师同学们呢，对你好吗？

    程子誉抿紧唇，脸色更难看了。

    两家就隔着道半人高的墙，奶奶站在自家屋檐下来回打量着他们三个，尤其是从未谋面的程子誉，眼神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这位是？

    关你什么事？

    壬年拧眉：什么意思？

    壬年捏拳，咬牙切齿地介绍：我一个学生的朋友，刚念高二。

    壬年不解：为什么？

    她看不见杜嫣，话是跟两个男生说的。

    话音未落，奶奶的声音传来：聊什么聊，先回家吃饭！

过去了

    她惨败的脸扯出抹笑：嗯。

    进了屋里，两男两女各坐餐桌的一边，外卖点的小炒，虽然知道杜嫣吃不了，魏歇还是点了四个人的量，四个座位前各自都放了一碗米饭。

    本人不愿意讲，她作为旁人也不好再深究，你甘心如此就好。

    三个人，只有壬年看得见杜嫣，她商量着问：要不你把你的生卒年告诉我，我现场烧给你？

    绝对没有奸情。

    出门时忘了拿伞，程子誉抹一把脸上的雨水，左顾右看火急火燎地问：她在哪里？

    壬年瞪他一眼，冲奶奶微笑：我跟魏歇有事商量，今天在这儿吃吧，哈哈。

    到家时她顺便发了定位过去，就是没料到人会这么快赶来。

    程子誉背对着她们没吭声。

    壬年无语地翻个白眼，正要出声把人喊住，他方向一改又折返了回来。

    行吧。

    不甘心

    好险。

    她缓了口气，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地面，现在这样挺好的，学校那边赔的钱足够我爸爸妈妈安度晚年，他们尚且年轻，如果想再要个孩子也可以的

    他看向壬年。

    不用了，我吃不吃都一样，今天

    还是别聊这么沉重的话题了吧。

    程子誉因着先前的事别过头去没接话，魏歇应答：外卖马上送过来，今天不过去了，你呢，在这儿吃还是回家吃？

    绝对是故意的。

    杜嫣伸出手去，却什么都没抓住，苦笑着目送他的背影。

    她微垂着脑袋，刘海挡住她的眉眼，壬老师你也知道学美术有多烧钱，我爸爸妈妈为了我从来没有一天好好休息过，还有程子誉，自从我们认识后，我总是不断地给他带去麻烦，死了都还要害得他转学

    那什么是重要的？

    刮风又下雨，壬年早就受不了了，搓搓冰凉的手背，不容拒绝地说：进屋里聊。

    现在的我感觉到前所未有地轻松，所有人都过得还不错，这就足够了。

    她调皮地笑了笑，壬年沉默。

    她摇摇头：还是不提了，说了也没什么用，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壬老师不会不知道的吧，况且怎么死的已经不重要了。

    他说话声是哽的，说完像来时一样火急火燎地跑了。

    是吗？

    魏歇从屋里冒出头来，叹了声气，你们要这样站到什么时候？进来说吧。

    壬年抚着心口。

    至于程子誉，他原本就很优秀，没跟我扯上关系前一直顺风顺水的，如今去了新学校也好，彻底摆脱掉这些糟糕的人和事重新开始，这短短的一个学期，不过是他漫漫人生中一段不足挂齿的小插曲罢了。

    壬年不能忍了，你们男的都这么不可理喻吗？

    嗯。

    奶奶狐疑的目光盯了她几秒，没说什么转身进了屋里。

    边说边将手搭在魏歇肩膀上，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回来吃饭了，你们两个一块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