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里,应该比他更为介怀。
郑予行。他坐在车里,修长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摩挲,你有些东西落在酒店了。
手机里传来低沉陌生的男音,她走到阳台前往楼下看了一眼,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别墅区的林荫道上,车身被高大繁茂的绿树遮住了一角。
时妤懒得搭理他,只是伸出一截手臂:请你把东西还我。
那与你何干。时妤像是被他的话刺痛,连证件也不要了,径自转身离开。
过期不候 (3)
十八岁那年,他一个人站在他曾和时妤一起约定的那所重点大学门口,才发现自己或许早就在三年前的那个夏天里错过了她。
但时妤却没有考上重点班,他后来才打听到,她在高中的成绩并不出色。
上了大学,各奔东西,天南地北,十八岁以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她。
有的人能和爱过的人重新成为朋友,有的人不能。
他们曾经约好考同一所高中,同一所大学,他两次应约,她却没有如约而至。
初中的时候她的成绩在他之上,为了能跟她考到同一所高中,他拿出头悬梁锥刺股的韧劲,每天埋头苦读。
时妤想起那天晚上的烂事,把窗户啪的一声关上,又拉起了厚厚的暗蓝色窗帘,冷硬着语气回他:我不要了,你丢了吧。
你比我更堕落。他笑了笑,眼睛里却溢出几分怅然来。
她在房间里翻箱倒柜,终于确定他没骗她,踩着拖鞋下了楼。
我以为你能考上那所大学。他的声音很低,几乎微不可闻。
时妤狐疑地问道:你是?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曾经到底有没有喜欢过你吗?郑予行看着她细嫩白皙的脖颈,两截玉白的锁骨十分突出,被冷风刮得透红,皱眉道,你上车,我就告诉你。
时妤,我在你家楼下。
他知道他喜欢她,可是那时候年纪太小,脸皮太薄,父亲极为严苛地盯着他,他没有对任何人承认过对她的感情。
因为初中同班,高中同校的缘故,她和郑予行之间有许多共同的好友。所以尽管后来很多年里彼此没再说过一句话,却依然可以在朋友们的动态里看到对方的头像。
时妤长眉一挑,果断点了拒绝。
他与时妤,认真算起来,已经认识了整整十五年。
时妤走到车前,敲了敲驾驶座的车窗,郑予行缓缓摇下车窗,露出一张细皮嫩肉的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过了半晌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显示来自寒城的号码,她以为和工作有关,便按了接听键。
大年初三,二老外出走亲访友,时妤宅在家中刷着微博,微信突然弹出一个好友请求,她看了一眼那人的头像,动漫少年工藤新一。
她厌恶这个头像。
郑予行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后悔自己的失言。
时妤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并没有挪动身体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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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车。他看了一眼她十分随便的家居服,视线落到那双单薄的拖鞋上,寒冬腊月里,她竟然光着脚就出来了。
她在心中暗暗嘲讽,这人还是跟以前一样,自私至极的内里,偏偏又裹着一层斯文败类的皮囊。
那时候学业压力十分沉重,他无暇顾及那些心思。他想,她初中时期那么优秀,总会慢慢冲上来。
你堕落了。时妤摇了摇头,想起年少时的光景,小时候你跟女生说话还会脸红。
后来他跟她考上了同一所高中的不同班级,高二会有一次新的分班,他暗自努力,考上重点班,以为能和她再度重逢。
后来他们考上同一所高中,分在不同班级,偶尔也会在学校里打个照面,只是谁也不会跟谁打一声招呼。
他和时妤都属于后者。
我的确没有谈过恋爱,不过,在美国留学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外籍炮友。他抬起头直视她,十分坦诚地回答。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还我。
那时候她脸上还挂着婴儿肥,他的嘴角微微勾起,总算找回了与记忆里重合的模样。
我那时候,很认真地喜欢过你。他凝视着她的眼睛,目光里百感横陈,后来我再也没能爱上别人。
时妤愣了许久,审视他认真的眉眼,不禁嗤笑了一声:你不会想告诉我,上次在酒店,你是第一次吧?
身份证也丢掉吗?他的语气波澜不惊。
他十二岁的时候就认识了她,初中三年里每天都跟她嬉笑打闹,估计是那一段岁月亲密过甚,用光了他们之间所有的缘分。
郑予行的目光落那张照片上,这张证件有十年的有效期限,显然还是她高中时候拍摄的照片。
初中的时候她和郑予行做了两年同桌,他热衷于在每个假期结束时眉飞色舞地跟她分享《名侦探柯南》里的剧情,很多个晚自习结束后回寝室的路上,他会装神弄鬼地突然跳出来吓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