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决定好，正在想。

    焦竹雨双脚踩在水盆里嬉戏作乐，水喷溅在他的裤腿上，即便如此，他也惯着她，最后两人浑身湿漉漉出来，白阳到二楼卧室里给她换衣服。

    男人点了头：离家挺远的。

    客厅里，沙发上是掀翻了的颜料，地板也是，这种木质的地板特别不好清理，开始为了让她画画干净点，铺了一层塑料在上面，但她不喜欢，全给拿了。

    几乎把所有颜色都用上了，画出一个又一个的弧度，每一个颜色紧挨着，白阳不敢确定的问：这是彩虹吗？

    你才初中，就算去了有什么用，别以为换个地方就能闯出一片天地。

    以为好歹会惊讶的挽留他一下，冷漠的措辞像是早就知道了。

    爸，我高中想去米兰。

    下来的时候，客厅已经收拾干净了，儿子正在厨房里做饭。

    他不想要什么天地，他只是想要关心。

    我们去洗洗，不然这些颜料弄在身上久了就洗不掉了。

    不治了吗？

    是好漂亮好漂亮的画！焦竹雨迫不及待拉起他的胳膊，让他去看。

    白阳忍不住去亲，亲了好多遍，把她的嘴巴亲红亲肿。

    她得意的将那幅画高高举起，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花花绿绿的脸蛋，捧起花儿一样灿烂，露出洁白牙齿。

    他将花园里没除干净的草收拾掉，忙活了半天，两人才终于坐到餐桌前。

    是啊！你看不出来吗？

    嘻嘻，我画了画，你要看吗？

    什么时候。

    但后来她有了自残倾向，半夜不睡觉坐在床头盯着窗外，要么哭要么笑，喜怒无常，才送去了医院，但除了吃药，没一点法子。

    我好开心，你怎么能这么会画画。他撑住她的脑袋，低头在她额头轻轻一啄，眼神撇去她光着的脚，踩在地上一堆颜料，就只穿了个大白T和黑色短裤，身上几乎哪里都有色彩。

    你看！

    离他们远点，再远一点，反正他在这个地方格格不入，那就找到一个真正属于他的栖息之地。

    仿佛只是让他活着就够了，把他生出来的意义是什么，真搞不懂，给再多的钱有什么用，无论他说再多的话也引起不了他们的重视。

    他低着头，明明有股说不出来的恼火，没力气发泄，从小就是这样，家里没人会在意他，妈妈也没叫过他几次名字，爸爸的注意力也全在她和工作身上。

    不去了。

    她又懊恼的把画放下来，回头看看：我画的好多彩虹，但是我不知道彩虹是什么颜色，所以我都画了一遍。

    治了三年，什么毛病也没发现，傻着挺好，除了抑郁点，平时在家我看着她就行。

    嗯。就是因为远，他想去更远的地方，不想待在这。

    老公！

    那要老公抱抱。

    楼上传来了动静，白阳放下勺子起身，快步跑去楼梯。

    她张开双臂撒娇，白阳放下画，轻而易举架着她的腋窝抱起来，托着屁股走去一楼的浴室。

    傻就傻吧，这也是他一直以来想要的。

    这周要带妈去医院吗？他舀着粥放进嘴里，通常在餐桌上沉默寡言的人，学会主动开口跟他说话。

    他沉默垮着脸，攥起勺子，抿住了双唇。

    我想去中国。

    他将人放在小板凳上，拿起毛巾温柔擦拭着花猫的脸蛋，干净毛巾蹭的都是颜色。

    小脚放在了盆里，温热的水漫过小腿，暖烘烘的坐在凳子上享受，不由耸起肩膀，露出陶醉绯红神情，诱人的可爱。

    爸。

    背后攻击过来的身体直接趴在了他肩膀上，蹲在地上正除草的人，说不被吓到是假的，手里的镰刀也赶紧扔了。

    外面突然传来儿子的声音。

    白阳拿过她手里的画，语气夸张表扬：好好看啊，我还从来没看过这么特别的彩虹，宝贝能把它送给我当礼物吗？

    她还用黑色画了一道，算不上太难看，毕竟太过抽象了。

沦落与救赎

    好哇！她双手背在身后傻乎乎欢笑：我还可以画很多很多，老公想要多少都有！

    宝贝画的什么？白阳转头看去，才发现她脸蛋上全是颜料，手指抹上去的，明显是擦汗时候蹭的，两只手上色彩斑驳，有的还印在了他的肩膀。

    白阳恢复了平淡神情，继续给她擦拭脸蛋：把客厅收拾一下，等会儿吃饭。

    他朝着浴室门外看去，初中放学回来的儿子背着书包，一脸冷淡与他对视，脸长的生涩，个头却不低。

    她的病已经很久了，不止三年，开始有傻乎乎征兆时候，白阳还挺高兴的，以为是关着她，让她神志都变得痴呆起来。

    他哦了一声，将书包放下，开始忙活地上那堆五颜六色的垃圾。

    白阳从来没干涉过他的想法：随你，不会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