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老夫人脖子僵硬地梗着，人影攒动，她眼珠子瞥过去，正好见那穿着太医官袍的中年男人脖子一歪，脑袋咕噜噜滚到了她床边。
鲜血淋漓的头颅居然张开了嘴，声音沙哑地道：侯夫人，该上路了
裴澈急忙上前探了探裴老夫人的脉搏，随后慢慢闭上眼，眼中涌出热意，颤抖着将裴老夫人大睁的双目慢慢合拢。
你你两张少女的两孔快速交替，裴老夫人惊恐地张大嘴：你是她是你是她她语无伦次，已经听不到裴老侯爷等人的呼唤了。
就在此时，这些阴森森的男人女人们中，又凭空出现两人，其中一个中年男主人身着太医官袍，与后面那些人同样，嘴角流着血，目光阴冷。
这些人裴老夫人一个也不认得，她瞪着眼，眼里盛满了恐惧：你们你们都是谁！
娘？
裴老夫人大睁双目，想叫却叫不出来，拼命抽着气：是你是你！
房中忽然出现许多男人女人，几乎站满了整间屋子，这些人皆嘴角流血，阴沉沉地看向她。
上一瞬还回光返照，下一瞬就突然走了，裴老夫人连句遗言也未能留下，裴老侯爷亦难掩悲伤。可还没等安排好后事，宫里就又来了事情，说是昭狱走水，苏家大爷死在里头了。
那杏目女子最后又变回方才那个十六七的少女，少女开口与她说话，语气恭敬却阴冷地令人发憷：老夫人，该上路了。
儿说话还有些勉强外，裴老夫人脸色发亮，老眼有神，颤抖着握住裴老侯爷的手：老爷
不我不我什么也没做
裴老夫人看向他们，眼里含泪，满是不舍，用尽全力深吸了一口气，刚要开口，却猛然瞪大眼，话音戛然而止。
祖母！
娘？
房里站满的那些人齐齐开口：该上路了该上路了
我有话与你们说昏沉了两日，裴老夫人终于有力气开口说话了，她自知大限将到，准备趁还有最后一口气，留下叮嘱与遗言。
祖母！
裴澈与裴凌立刻跪到床前。
那十六七岁的少女缓缓向裴老夫人走来，走着走着忽然变了个模样，柳眉如烟，杏目桃腮，眼尾微微上翘：老夫人，这几年，过得很是煎熬吧？无妨，到时候了。
眼珠转动，又缓缓看向在床前寸步不离尽孝了两日的儿子：澈儿接着是站在一边神色落寞的孙儿：凌儿
裴老侯爷不知裴老夫人这是怎么了，忙让下人去请大夫。
裴老夫人双眼暴睁，急促喘息，只进气不出气，最后嘴皮抖了抖，停下不动了。
裴澈与裴凌一左一右上前扶好裴老夫人颤抖的身子，顺着她的视线回头看去，什么都没有。
裴凌侧开头，眼睛红了。
而他身边站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脸色惨白，披头散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