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东溟将汤匙搁进碗里:“伍垣,闭嘴。”
“闭嘴!”上钦面露愠色,生生将伍垣的话打断,不许他再说下去。
魏府里外都有人守着,有人要逃,不是被乱刀砍死,就是被乱箭射死,逃不了的只能被困在魏府,活活烧死。
只剩我一个苟活。”
魏玲珑轻点着头。
魏玲珑拿下头盖着的帔子,她现在是罪臣之女,若是被人瞧见,她死事小,可不能连累了庾相师。
“上钦,你用障眼法将她救出来有什么不能说的?”伍垣是替上钦着想,“况且你为了她,可是搭上了品阶与福寿……”
“没事,”庾东溟重新用汤匙舀起米粥汤,“你先喝点米粥汤。”
“好,我带你去,”庾东溟伸出手,用指腹轻捻去她唇边的粥汤,“你慢点喝。”
伍垣手晃着马鞭,想让马儿走得快些,别在这里停留。
“伍垣,让马跑得稳当些。”
为免有人故意来毁坏,他们的木牌上没有名字。
她从来没见过庾相师这么大的火气:“庾相师,救了我,你不会有什么事吧?”她不想庾相师因为她,再遭受什么不好的事。
魏玲珑缓缓蹲下身,手轻覆在黄土上,指节蜷曲,将一抔黄土抓在手里:“阿爹,阿娘,我会好好活着。”她一定要查明事实,不要爹娘枉死,不让魏府永远背着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
她连阿爹和阿娘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庾东溟端着米粥汤,轻吹了一口:“先喝点米粥汤,你三天没进食了。”
庾东溟轻拥着她,明知救了她,她会活在痛苦里,可他这一世仍是舍不下她。
伍垣实在看不下去了,出声道:“死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就好好活下去。”
回城的马车,经过了被烧成废墟的魏府门前。
魏玲珑憋回眼泪,双手捧过米粥汤:“庾相师,我想先去阿爹和阿娘长眠的地方,”低头猛喝了一口,舌头被烫她都不觉得疼。
她睡了三天,三天都没有进过食,如今刚醒,情绪波动大,又撕心裂肺哭喊,身子哪能承受住。
马儿仰天一鸣,忽地发力往前跑,魏玲珑毫无防备,身子往前一倾,幸而庾东溟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手。
伍垣端来一碗米粥汤交到庾东溟手里,式神攀在伍垣肩上,微探出半个脑袋。
她要洗刷魏府所蒙受的冤屈,不该魏府背的罪名,她绝不能让魏府背着,让后人唾骂。
魏玲珑坐稳后,手缩了回来:“庾相师,我知道,伍垣也是好心。”他是怕她又瞧见这个伤心地。
“庾相师,我怎么活着出来的?”
上钦都发话了,伍垣哪敢不听,紧了紧缰绳。
瞧着黄土堆砌起的陋墓,魏玲珑不禁红了眼,她的阿爹戎马半生,她的阿娘信佛心善,从未害过人,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
城外那荒郊野岭,野兽时常出没觅食,庾东溟早就吩咐伍垣,好好安葬魏锋与苏瑚。
魏玲珑哭了很久,哭得差点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