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它们没有自己的名字,多可怜?”魏玲珑抱膝看着它们,想起院里的相思子树,“要不给你们取名叫绿豆、蚕豆、黄豆、小糖豆……”
魏玲珑抱过衣服,岔开话题:“庾相师,这是上回在铺子定做的衣服,”她往前走了几步,“我顺路就给你拿来了。”
“它们有名字吗?”
魏玲珑取名字正取得尽兴,抬头,就瞧见换了衣服的庾相师。
“式神。”
魏玲珑伸出食指,轻挑开木匣盖,式神如千层糕似的叠在一起轻探出脑袋,光溜溜的纸面,看起来有点傻萌。
“那就好,至少他们最后一程,是美。”魏玲珑转头,正巧与庾东溟四目相对,这次,她没先躲开。
伍垣回过身,才看到木匣被打开:“式神!”说着,疾步冲过来,要将木匣关好。
伍垣无语。仿佛方才怕式神的人不是她似的。
“别看这间铺子的掌柜爱财,可眼光与手艺在胥枫城可是能叫得上号的,”她低头瞧了瞧衣服,“庾相师,你去试一试?”
“那阿耐与任小姐他们看见色彩了吗?”也不知道去黄泉的路远不远,他们有没有顺利到达。
“友禅纸上的彩绘,会让他们在赴黄泉的路上,看见最后的色彩。”庾东溟嗓音萦绕在她的耳畔,吐出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郭处,弄得她耳朵酥酥痒痒,心思都不在彩绘上。
关着式神的木匣微动,从桌上滚落在地。
“嗯,”庾东溟轻应,偏头盯着她扑簌的睫扇,“他们去的路上,在他们眼里,是最美的。”
“庾相师。”魏玲珑缓缓站起身,一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他。
伍垣眉毛一动,候在一旁看戏,他跟在上钦身边这么多年,除了狩衣,没见过上钦穿过其他衣服。
庾东溟不想让她扫兴:“好。”
魏玲珑坐不住了,提起衣衫蹲在木匣跟前,盯了半晌,伸手将木匣翻正,木匣里忽地安静不动了。
“上钦。”伍垣惊了,一时想不出什么词。
魏玲珑拦下他:“没事。”她现在不害怕了,她方才害怕是还没准备好。
她有话要问庾相师:“庾相师,你昨夜……”
魏玲珑蓦地往外退了几步,抬手整理发髻来掩饰她的慌张。
魏玲珑心跳得像鼓点似的,她想知道,昨夜她见到他,是不是梦?
魏玲珑抬头:“怎么分得清它们?”
庾相师只是答应去换了件衣服,荥阳阁却因此躁动,伍垣平日站定在一处,一动不动,此刻却在正堂踱来踱去。
庾东溟站在她身侧,忽地握住她的手,引着她的笔尖在扇上绘出褶纹:“人成了魂魄,眼里也瞧不见色彩了。”
“式神就是式神,要分清做什么,它们完成自己做的事就好。”
魏玲珑点头,手握着笔,照着蝙蝠扇先描出蝙蝠扇的轮廓,笔墨流畅,可扇子的褶纹她绘不出彩。
一抬眼,就瞧见伍垣手里抱着新衣服:“伍垣,这衣服……”不就是方才她因害怕而掉在正堂的衣服吗?
“上钦。”伍垣适时出现,打断了魏玲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