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玄一时无从答话,便是她自己也想知道如今那等局面如何处置。
吕轻舟深知他师姐那虽爱拈花惹草却只在话头上占便宜的性子,斜乜了她一眼:“你何时同雁斜峰有了交会?”
顺流而下去了莲溪坞,方玄这时还有些怏怏的。她刚停了药,但显然是药力颇猛,这时还没恢复过来,连带着一片红莲也瞧不出多少意趣。
彼时他们店中说笑,可巧说起了这粟冥子。
城中一道小溪穿过,可自城下乘一条小船到对岸去,在搭大船出城去。
方玄稍作出神,心中亦有恍惚。这可真是冥冥之中皆已注定,去日栽植,明日采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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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玄也是不料她大师兄还能和店主他师姐、如今双砚山袭香殿殿主有过此等交集。
师姐行记
跟在吕轻舟后边踏上楼梯,只听见身后呼了声“五公子”,方玄在拐弯处借势朝楼下瞧了一眼,虽是寻常作扮,
方玄回头看了看渐远的两岸灯光,已是一片缥缈模糊。水面上泛着破碎月光,好似流到了岸边去。
方玄跟着吕轻舟自闹街中穿过,又是见了她二师姐迎面走来。不过此时二师姐身边没有大师兄,而是一个看着有几分眼熟的人。
倒是这病人引起了吕轻舟的注意,仔细一打听,便少不得上域西一趟。
那草籽是先前吕轻舟答应了人去寻来,种在此处,可吸收逸外魔息,免得外人又拿这里做打算。
随着吕轻舟下了船,方玄才明白吕轻舟这次不是去渡雁丘的城中,而是到这封禁魔息的地界来了。
自渡雁丘出来,方玄一路恍惚,心中颇有悲意。
用饭时方玄听得旁桌几人阔论,却又不过是茶余饭后的显摆,颇有一股子说书的味道。只道是当今天子颇是迷恋仙家法术,宫中亦是供奉了不少仙人,为其排忧解难。
吕轻舟径自在那头说:“日前偶然寻得了粟冥子,正想到此处试验一番。”
她店主能知晓渡雁丘中有粟冥子,她还只当是他遍访山川大地,见多识广,能知人之所不知,能识人之所不识。哪成想这却是他昔日亲手所植。
天家秘事总有旁人爱胡乱揣摩,这也正是众人乐趣所在,方玄也在旁听了一耳朵。
她们求仙者对这世间年轮变换并不敏感,正是所谓山中无日月。
两人稍作停留,便转了道北去。
哪想吕轻舟还道:“如此大的动静,四玄坊竟如此默默无声,实在可疑。”
该是门中哪位师兄。她如此想,思来想去对不上名姓。
要说方玄还能念出俗世中一两件事来,这也只因她没断了尘性,还不曾是那清心性子,心里念的想的还是山下吃的看的,又时不时逛下山去,自然也少不得她五师兄耳濡目染。
方玄在那头听见提到一方门,心里思忖这谁赶上了人家逗弄。
走出去许久,等搭上了船,方玄想起她二师姐面上欲语还羞的模样,这才明白过来。她二师姐就爱过这么一个人,时至今日亦在为他出走,独自疯魔。
方玄看见一王族车马自西边行来后,才想起这回事。
说完就回身看了看方玄:“你日前既是来过这儿,身上魔息也必是此处的了。”
虽说吕轻舟恶名远扬,却也不是不近人情。如此拥着进了四玄城,逗留了些日子。
如今夜里热闹,溪面上的小船往来如梭,两岸一片灯火通明。热闹处亦是画舫游廊,声乐动景。
这里吕轻尘就叮嘱道:“师弟,你若是碰见了自称一方门雁斜峰座下大弟子之人,可莫要把师姐我的去处透露出去。”
再说方玄身上魔息已抽,整个人也跟着虚弱不少,少不得又要进些汤汤水水,时不时又要服些补丸之类。这些吕轻舟早有预料,倒也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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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吕轻舟也无挟持逼问之意,只又说道:“魔息终非此间事物,粟冥子阴极而生,遇魔息而盛,如今可引你身上魔息,根植此处,倒也安心。”
除去时间不对,余话没有错处,方玄也就闷着头认了。
不过吕轻舟显然不是直奔目的地而去,他依旧要顺道寻他的药,去人迹所不达之境。
三百年前都城亦不是今处,那时也不过是一个陪都。
吕轻舟是渡雁丘的熟客,现在前来也是践行约定,自是没什么人阻拦,反倒是出来时还遇上了在外堵着他请求救治的人。病人在此处候着,银钱也在此处候着,可谓是摆足了架势。
只是社稷初定,边塞战乱颇繁,尚不能是天下归心。
这日方玄跟在吕轻舟身后进了客栈,心里有些纳闷。店主有心到域西去,竟还是两条腿在地上挪动,再快些就是雇辆马车。按着这速度,天晓得他能何时抵达。
“日后再谈,日后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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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年前,已然是秦家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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