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奈无法制止,也许是已经没有信心成功阻止叶修,令她无法开口。空气短暂的凝固,两人都心事重重,缄默不语,奈奈靠在床头修养,一个月过去,面庞比以往消瘦,脸色苍白无一丝血色,眼角下的泪痣黯然失色,病态的气息从身上散发而出。得知噩耗时,叶修忽然对这个世界充满了陌生感,对一切都很茫然。当晚,离家出走的他第一次连夜赶回家一趟,十分慌乱向父母说明了情况,匆匆忙忙地借了钱补交医药费。没两日,苏沐秋的结果判定一出,奈奈醒来后几乎崩溃,眼眶流露出滚烫的泪水砸在他手臂上,牙齿紧咬着嘴唇,渗出了血,喉咙中溢出了悲痛呜咽声,满脸凄怨。叶修知道,奈奈很自责,将一切归纳自己的错,话语也日益减少,他尝试着开导她。然而,这是两人矛盾的开始。奈奈一直怨恨着自己,怨恨疲劳驾驶的司机,怨恨荣耀。无数积愁怨恨堆积在内心,瓦解着奈奈的理智与信念,她渐渐把那天的事故归咎于荣耀,若不是为了拿荣耀卡,就不会在那里停留,遇见那个司机,便插手想让叶修远离荣耀。“为什么还要坚持荣耀,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是!这是我的梦想!也是沐秋的梦想!”“荣耀已经给沐秋带来了不幸了!为什么还要坚持!说不定
“奈奈,周老师过来看你了。”“诶哟,怎么起来了?可别摔着了。”池奶奶推门而入,见奈奈面色苍白摸索着下床,连忙快步走上去扶着。听闻,奈奈身子一僵,停住下床的举动,不动声色的撇开池奶奶的手,回道:“我没事,我一个人可以。”“周老师怎么过来了。”随即,躺回床上埋进了被褥里,像是逃避什么似的。话音刚落,跟在池奶奶身后的周老师娴静地笑着,说:“我过来看看你,听说你明天就出院了。”说罢,顺势把手中带来的营养品放在床边的柜子上,余光瞥见奈奈弱不禁风的模样,神色变得复杂起来。奈奈的双眼空洞无神,原本长至腰的柔美秀发因伤势的原因被无情的剪短,头发堪堪过肩,发丝仿佛泯去了光泽,整个人显得抑郁寡欢。作为一位舞蹈艺术家,在因伤势被迫退休的那一天,不肯远离舞蹈圈子便开始全国各地物色弟子的人选,池奈奈的舞蹈天赋非常优秀,是她从附近舞蹈班发掘的,舞姿含有惊人的柔韧度,展现出的丰富情感,宛如与音乐融为一体。得知奈奈因家境准备放弃舞蹈后,周老师毫不犹豫的在她身上进行投资,在众多的学生中,奈奈是她最得意的弟子。但现如今,从池奶奶知晓奈奈的情况,眼睛无法视物和小腿骨裂导致学业停止,放弃舞蹈,放弃梦想,这样的遭遇周老师也无能为力,她与奈奈之前同时付出的努力一并打了水漂。“幸苦老师过来一趟,明天我就回去了。”奈奈对于恩师有些拘谨,细声细气的回着。“好,身体现在恢复的怎么样了?”“前两日,医生刚拆掉石膏,没什么问题。”车祸事件已过去一个月之久,因苏沐秋用身躯挡在奈奈面前,避免了大部分的冲击,相对于奈奈恢复差不多的伤势,苏沐秋则被医生判定为植物人躺在重症室的病床上,这令奈奈内心充满了自责和痛苦。在布满刺鼻消毒水气味的空间里,黑暗每日伴随奈奈,所有的景色瞬间失去了应有的色彩,一切都是黯淡无光,从最开始的茫然无措到心如止水,平静地接受了摆在眼前地事实,却日渐加深了她对现实的恐惧与痛苦,无法面对周老师的期望,面对苏沐橙,慢慢减少了与他人的交流,变得讷口少言。奈奈的逃避,让周老师收获无果,瞧见池奶奶对待奈奈的态度敬小慎微,熟知车祸对她的打击十分巨大,在心中重重叹了一口气,相应的打了退堂鼓。“池奶奶,那我不打扰你们了,下次再来看望你们。”“好好,路上慢点。”池奶奶连忙点头,起身准备送周老师离开。“不用送,池奶奶也要注意身体啊。”“老身子骨了,自己的身体我还是知道的,没事”傍晚,天忽的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眼盲令奈奈其余的五官敏感至极,雨水噼里啪啦的拍打在窗户玻璃上,宛如细密的针头般刺向了她脑海里。奈奈从未向人提起,自那天起她开始害怕雨声。即使睡意朦朦,脑子却无比清醒,思绪还依然停留在苏沐秋挡身那一幕,久久无法入睡。如今,时间对奈奈来说格外漫长。不知过了多久,叶修与人的交谈声传入她耳中,使迷迷糊糊的她瞬间清醒。“嗯好奶奶,我到了,那就先挂了。”已经早上了。吱呀——推门声传进奈奈耳中,听到稳健的脚步声在她面前停下,是叶修。“九点咯,奈奈,哥来接你回家了,先起来吃点东西。”叶修弯腰掀开保温盒,利落的装进小碗,米粥的香气与淡淡烟草味窜进奈奈的鼻间,奈奈唇瓣微抿,用手肘撑起身子,一夜未睡造成脑袋酸胀的让奈奈不适地揉了揉太阳穴。“怎么了?”叶修瞅见奈奈的行为,探下身子,询问着。“你又抽烟了。”奈奈蹙着眉头,眼眸的睫毛颤了颤,垂在腰侧的手紧握着床单,没将实话告诉他。叶修神情微怔,往后退了两步,说:“抱歉。”没有说下次不抽烟的保证。奈奈知道,以往叶修从不抽烟。一是奈奈时时管着他,二是叶修也不感兴趣。或许是因为此次事故成为了一个契机,尼古丁缓解了他的焦虑,仿佛所有的烦闷随着云烟飘荡散去。叶修几乎每天都来医院,奈奈也每日都能闻到衣物上残留的烟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