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遵心有不甘,撇过了头,嘀咕着:“什么抽离时间,时间咋个抽离?邪门!”
“再要一口铜锅,发酵蒸馏,一气呵成吧。”
一切办妥,木板,小麦都入了缸,他定了定心,心中只想着将这口大酒缸裹起来,就见他在地上的影子张牙舞爪地就抱住了这口大缸。马遵看傻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吞了口唾沫,提着灯去照那甑缸,却怎么也照不出甑缸的本来颜色了,只看到一团浓黑。
马遵和千百岁就上去了。
地窖门关上,怜江月眼前一黑,虽然前一秒他还在和千百岁他们说话,但此时回忆起来,竟觉得那些话仿佛是上辈子说过的。他竟也有些不分年月了,时间仿佛也从他身边被抽离了。黑漆漆的地窖里,只有他和他的影子。怜江月一时担心,他会像火灾那天一样,再度变成一个没有知觉的影子吗?火灾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很快,怜江月就将曲种全都催熟了,千百岁碾碎了它们,拌进小麦里。他这时说:“发酵怎么弄?这……抽离时间到底是咋个意思?”
怜江月也摸了摸,似乎对温度颇为满意:“我暂时不能离开这里了,其他事情还要你们照料了,糯米蒸好了也拿来我这里,剩下些草药用水煮了,也拿来吧,灯,你们带上去,见了灯光,我有些静不下心。”
于是,那些新曲种便全交给了怜江月处理。马遵帮着千百岁收拾小麦。
他是觉得又新奇又有趣,马遵在旁却是满怀忧虑:“对啊,这十几二十年的时间也是说抽离就能抽离的?”
而他手上的那一道光打过来,怜江月兀地一杵,影子也有些退缩了,他就避开了去,不看灯光。
“这也只是我的一个想法,我们剥夺它对光的感知,加速空气流动,把时间这个概念从它周围抽离,我也说不好,总之……”
怜江月也充满了怀疑和不确定,可不试一试,谁也没有答案,他就说:“把院里的甑缸拿来,还有那些洗过的木板,垫在缸里,我试试。”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闻到地窖里特殊的酸腐气,他安定了些。他的身体仍由他主导着,那天或许只是他太累了,累到恍惚了。而且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将这万象酒做成了!于是,他就专心地护着那甑缸,一心只想着要告诉缸里大那些小麦,十年的时间过去了——十年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怜江月满意地说道:“真的能行!你们试试。”
马遵又伸手摸了摸甑缸,摸到的竟是极为坚硬的岩石般的触感,可仔细感受,仿佛伴随着一股暖意。好像手上摸着一块烧温了的炭。
待他再摊开手掌,就见那新曲种上生出写细白的绒毛,拿到灯光下一看,那绒毛的顶端微微发黑。
马遵和千百岁都学着他的样子试了试,可都没能成。千百岁笑逐颜开,连声称好:“活到这把岁数终于是遇到了个一眼学不会的伎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