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臂挥了一大圈,笑着高声道:“我希望我和在座的大家一样幸福!”
葛仲喜挑着眼尾瞅瞅他,一把勾住他的肩膀,唾沫星子乱飞:“怕什么,我哥是局长!”
“那可不得忙前忙后,这小老婆娶进了葛家,到了眼皮子底下来了,总比老葛跑外面彩旗飘飘好吧?”
风煦微说:“我不喝酒。”
男人一笑,道:“带着我弟,来敬敬酒。”
葛仲喜啐了口,环视一圈,照旧是嘻嘻哈哈的说着话:“新娘不见了关我屁事。”
他又去敬小苏边上的中年女人:“周姐,你儿女双全,幸福啊,我也敬你。”
葛局拉长了脸,那老秦出来打圆场了,起身拉了拉葛仲喜,道:“走,去看看新娘闹什么呢,怎么半天不见人?”
一桌的人原先还有人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什么,听了这一句,全都沉默了。
随即,他的眉心舒展,拿了一瓶啤酒放在风煦微面前,勾着他的肩,豪迈地喊道:“来,喝!”
风煦微拿眼角瞥着葛仲喜,冷冰冰地说:“他们都说你醉了,我看你没醉,这拳你找你大哥划去。”
风煦微却不想走了:“我看戏呢,别吵。”
葛局在旁笑呵呵地说:“仲喜和大家都是老同事了,大家平时对他那么关照,他今天心里高兴。”
“回头怎么生都算是葛家的种。”
葛仲喜大笑:“这怎么可能?!你好好一个人,你不喝酒,你也不抽烟?那咱们划拳,谁输了谁就喊大哥,磕头敬茶!”
老秦笑了笑,拍拍他的手背,温声说:“仲喜啊,喝得有些多了啊,回头可还要洞房呢。”
“我看你们都是胡说八道,人局长夫人都没个屁话,乐呵呵喜滋滋地忙前忙后呢。”
这时,葛局干笑着劝了句:“仲喜,明天可还要上班呢……”
怜江月看这葛仲喜是真醉了,风煦微又是个牛脾气的硬茬,怕两人起矛盾,就走过去说:“他不能喝,我代喝吧。”
葛仲喜拿了两瓶啤酒,塞给斜视男一瓶,自己抓了一瓶,举得高高的,说:“小苏,你,有房有车,家庭幸福,美满,我敬你!”
就笑:“小兄弟,咱们还是喝酒吧!”
大家就都很客气,点头哈腰。老秦说着:“葛局,该我们敬仲喜啊,来,来来……”他客气地看着葛仲喜,声音低着,眼神也低着:“仲喜,恭喜啊,你这光棍打了四十多年了,总算是脱单啦,娶了这么个漂亮媳妇儿,该享福啦。”
风煦微又和怜江月耳语:“你不走,我可走了。”
怜江月又打听:“葛局他们在灵境胡同这附近住了挺久了吧?”
葛仲喜点着头,嘴里发出哧哧的笑声,他拿酒瓶的手不停地发着抖,倒满了酒,他干了一杯。老秦带头鼓掌,喊好,大家就都坐下了。葛局也要拉着葛仲喜往下一桌去,葛仲喜却抽出了胳膊,站在老秦身后,按住他的肩膀,说道:“老秦,怎么这就坐下了?这就喝完了?我结婚,这么高兴的事,我得和你,和你们,”他慢吞吞地看着酒桌上的人,他的目光在每一个人身上都要停好久好久,他道,“和我单位里的这些好同事,老同事……这些亲亲爱爱的同事们一个一个高兴高兴……”
葛局也说:“这树还没种,蛋糕还没切,你悠着点。”
他说完,就见一桌人都站了起来,原来是新郎官来敬酒了。新郎官已经是满身酒气,面红耳赤,一双眼睛更是焰赤血红,人已站不稳了,被一个长得和他有几分相似的黝黑脸的男人扶着。
有人帮衬着说:“是啊,是啊,别喝啦,差不多就行啦,中国人就是这陋习!得改改了!”
怜江月道:“你等等,我去主桌套套话。”
他推开了老秦,绕着圆桌走着,这走到了风煦微边上,他一看他,眨了眨眼睛,一歪脑袋,皱着眉问:“我没见过你,你是谁?你幸福吗?你生活快乐吗?”
却没人理他,酒桌上的这些人光是说着老葛和毛玉芬的闲话,有说:“婚当然得结。”
“这同一屋檐下的,岂不更方便。”
葛仲喜却没话,也不看老秦,一颗红红的脑袋不时摇晃一下,目光迷离。葛局就用力拍了他一下:“仲喜,喝啊!”
他还看了看葛仲喜
葛仲喜推开了他,站直了,盯着风煦微,摸出一包烟:“那来一根烟!”
他就又给自己倒了一大杯白酒,捏着老秦的肩,道:“来,老秦,来。”
“我也不抽烟。”风煦微道。
葛仲喜便仰头灌下一杯酒。这一杯下去,他像是清醒了,眼睛睁大了一圈,目光落在了面前这只大圆桌上,拿起桌上的白酒,就往自己的酒杯里猛倒酒。
葛仲喜一笑,挪到了斜视男身后,一拍他的肩,斜视男浑身一颤,缓缓站了起来,转身看着葛仲喜。
在座的人要么低下了头,要么移开了视线,气氛尴尬。怜江月问风煦微:“走不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