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脩竹径直走过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脸色更白一些,不是原先俊美的白皙,而是一股子病态的苍白。
宋缈缈的脚尖稍稍往外挪了挪,准备接下来挨沧脩竹一掌的时候能错些力,不至于形容狼狈地摔出阁楼。
“你回来了。”宋缈缈说出这话自己先愣了愣,听着像是等候丈夫回家的小妻子。有种说不出的亲昵自然。
望陵盛会的文斗之前,他曾教过缈缈不下千遍,以致她画旁的皆是四不像,唯有这竹能以假乱真。
宋缈缈不再多看,退身出去。
且用这具身体写出来的字,同她原先的笔迹截然不同。便是笋笋没有忘却也定是认不出来的。
她想到一个主意。
桌案上放着的正是宋缈缈抽出来最新的那张,画像的左下角原本是一点突兀墨色,是昨夜他作画时突发头疾留下的。然现如今,这点墨色已被染成修竹一片,墨竹叶苍劲有力如风过竹林,与他之笔如出一辙。
角落里墨色凌乱的一点更让本就未完的画作成为废品。然饶是如此也未被丢弃。整张画几乎看不到一丝褶皱。
宋缈缈略有些不自在,仓促搁笔,没注意到沧脩竹看过来的目光,比之前更深沉几分,太多的情绪交织其中,反而透出一股子奇异的平静。
沧脩竹在看画。
宋缈缈愣了愣才意识到沧脩竹是在问她,忙道:“不不不,我不饿,我是想问楼主你饿不饿……”
沧脩竹眼睫一颤,抽出压在画下的一张宣纸,展开来只有两字:
头顶半晌没有声音,宋缈缈觉得许是沧脩竹对她的忍耐已到了极限。
然闹腾的五脏庙直接给了宋缈缈一掌,让她的后半截话自动消弭。
有一种干饭人约人干饭的精神抖擞。
再看这身形,比两年前更是明显消瘦许多。联想到昨晚情状,宋缈缈忍不住蹙眉,原先打了半天腹稿的话绕到嘴边只蹦出一句:
既然不能说出她就是宋缈缈。那写总成了吧。
“摆饭吧。”
我是。
“饿了?”
这一瞬的安静不是安静,是尴尬。
然宋缈缈还是低估了系统完善BUG的本领,刚写下“我是”两字。后头的笔画便怎么也描不出来了。像是大脑骤然失了读写能力,落笔之时一片空白。
“吃饭吗?”
宋缈缈长叹一声。暗骂一句“系统害我”,一抬眸却见沧脩竹不知何时已然站在门口,望着她神色莫名。
宋缈缈吸了口气,僵道:“属下有罪,属下饿了。”
许是听错了。
淡淡的尾音里似乎有点愉悦的味道,宋缈缈猛地抬头,却只看到沧脩竹的目光落在桌案,似是微微出了神,除此之外,他的神色不见半分异常。
宋缈缈看了半晌,提笔将点墨色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