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心跟着她，悄声问：“那人说要‘带我出道’，一个月八千，什么意思？”
当然苏敏官也没浪费人家时间。几句话工夫，货包好，摊位的信息也套了个七七八八。
“三件起拿！”
苏敏官微怔。这可是全场他唯一觉得有点眼熟的……
……
繁忙的铺位人潮汹涌，整个大厦里的时间流速仿佛都比外面快一倍。各档口外面挂着货物列表，打包小哥和卖货小妹忙如阵风，不时吆喝：
商家们个个低头忙碌，没人注意苏敏官的异样穿着。
林玉婵很大度地掏钱：“没事。苏老板开张大吉。”
他抿嘴，拿过那几件衣服，又跟老板低声交涉几句，轻轻松松把那几件“中老年唐装”给退了。
都二十一世纪了，总得跟上时代的潮流。阿妹说老土就是老土，他不多问。
林玉婵径直走到男装区，模仿打包客的语气，快速扫货。
量拿货，甚至零买。
捡来的男朋友身无长物，林玉婵推算，要在盛夏的广州保持良好个人形象，至少得准备一周的换洗衣物。在十九世纪没有空调电扇的时代，他的衣箱里就常年满满当当，够他一天换三次，时刻清清爽爽。
林玉婵又惊又喜，正想向他讨攻略，看到他手里的几件“国潮复古棉麻中国风唐装男”，欲哭无泪。
大厦另一头，无数物流人员不停歇地打包发货。批发商拉着小拖车，眼神快速逡巡，一旦看准，即刻下手。而少数来看热闹、试图捡漏的游客，刚开口问价，首先被一连串的术语砸晕了，刚想翻看衣服的版型、材质、款式，就被老板不耐烦地赶走。
“等等，这是中老年专款……”
“拿货价多少？三件能开单吗？好，每个颜色一件……这件清货？就拿一个。加价十块带走，唔该……”
那些廉价爆款是肯定不会给他穿的，那是暴殄天物。林玉婵挑的都是偏中高档的基本款，十三行卖一百一件的，重重转运到大商场可能就要几百上千。她一个全靠奖学金助学金生活的大学生，也只有在这里，才有底气敞开了买买买。
以他这张脸，直接荧幕出道都不是问题。当个“中老年唐装带货主播”……
她抱了一包上衣裤子，扭头一看，咯噔一下，苏敏官不见了。
苏敏官朝她眨眼，拍拍那老板的肩膀，说笑几句，信步朝她走来。
“不还价！”
“打包价”是指十件以上的批发价。一般是长期合作的熟客才拿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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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玉婵回头看一眼苏敏官，眼带挑衅：敢不敢来试试？
他警惕地环顾四周，微微一笑，踩着地上的纸箱和胶带，信步走入人群。
“阿妹。”
原来被老板看上了。近来十三行批发商与时俱进，不仅做线下，也开始转战网络，用直播的方式节省中间环节和成本。
原来就在两个摊位之外，人太多，找不到。
不就是个升级版的旺季货运码头。他还怕这个。
“不支持一件代发！”
林玉婵不假思索说：“让你穿上他们的衣服直播带货。别签。你的肖像权值钱。”
这人到了批发散货集散地，很快如鱼得水，摸清基本规律，开始自己给自己挑衣服。一边拣货还一边跟卖家闲聊。说也奇怪，平时对零售客人不屑一顾的批发商，见了他都忽然耐心翻倍，灵敏的商业嗅觉察觉到眼前这位也是同道中人，于是半是客气，半是拉拢，和他相谈甚欢。
“……等等，”林玉婵目瞪口呆，“你用打包价，买了一样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