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婵笑道：“哟，名家子弟。失敬失敬。”
林玉婵道了声抱歉，耐心说了自己名字。
苏敏官使眼色，笑问：“这位小兄弟是谁？身手不错。三个警察才按住。”
也不说穿。这种开武馆的大咖拜师费不菲，他要付得起，不会来美国。多半只是睇场偷看。
白人警察有点困惑，举着一张明显是通缉令的画像。
这么出挑的帅哥，异国他乡，可不能弄丢了！
那就是华工的住所。而白人工程师和监工们则住在火车车厢里。
第267章
“那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在檀香山跟土著打了一架。”
还好只是例行公事，这么多画像，“驻美公使”大约自己也没看过，又先入为主地认为苏敏官是“家属”、“美籍华人”，否则大约在船上就该发现了。
林玉婵在外面甜甜喊一声：“Darling？”
“反正是很厉害的人……”
她忽然想，苏敏官小时候，无依无靠被人欺负，那时的孤傲冷漠的性格，大约就是这么养成的吧？
警察：“……”
林玉婵难以置信，一下子串起诸多往事, 全明白了。
梁羡带路, 拐过一座山坡，凹陷处搭着一排白色小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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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敏官忍不住提醒：“行九的守口算不上大佬。”
到了警局门房。苏敏官出示文件，顺利领回了自己被缴的枪。
“不错。”她摆架子，“给我省了五百美元保释金。”
他张着嘴，轻声说：“金兰鹤？”
美国东西铁路动脉已经完工, 但还有不少
“钱我会还你。”黄飞鸿的便宜徒弟问，“你叫什么？”
苏敏官色若春风地一笑，谢了警察，自如地走出门。林玉婵大大方方挽住他胳膊。
他们倒在半途, 没有看到起义最终的结果：那个蓄着大胡子、虎虎生威的金兰鹤未能带领同仁们闯出新的天地。他以身殉道, 被官兵割了脑袋，死不瞑目地注视着一干倒下的兄弟们。
拿捏青春期男孩的心态，她现在可是半个专家，否则白在孤儿院出入这么多年。
“……抱歉，先生。我们也是例行公事，谢谢您的配合。拿好这张手令，可以到门口去领回您的枪械。”
“你们没有受过侦探培训吗？”他耐心给警察扫盲，“如果是新剃的头，头皮颜色会很白，发茬摸上去会很硬，不会是我这样……”
谁越洋跑路还带个darling？
“我姓苏，”他也礼节性地自我介绍，“你可以叫我……”
“啧啧，”警察对他刮目相看，“那些波利尼西亚人可不好惹。”
轻声对苏敏官耳语：“我们在广州救猪仔时, 那里面有洪门兄弟, 但是不多。”
“不对……阿福叔说，洪顺堂金兰鹤, 留着大胡子, 是个虎虎生威的好汉, 今年应该高寿五十九……你多大？有三十岁吗？”
林玉婵笑道：“你不会看保释单吗？”
“阿福叔是被贩来的猪仔, 已来了十多年。”梁羡亢奋地攀过一道矮墙，抄近路来到位于使命湾(Mission bay)的在建火车站外围，一边兴奋地说, “他说他在广东是洪门大佬, 行九的守口, 造过反，杀过官, 我们开始都不信。但是这回吊索断, 他被钢轨砸，痛得要死都一声没吭……”
那个叫梁羡的男孩虎着脸不说话。林玉婵笑道：“是位义士，不必知晓姓名。”
警察仔细检查，果然这脑袋已经剃过一阵了，发间甚至有日晒的痕迹。那是来自夏威夷的骄阳。
苏敏官忽然看到什么，抬眼，朝林玉婵无奈地笑笑。
梁羡忽地住口, 困惑地回头, 仔细打量苏敏官的容颜。
“不敢！”他很有江湖气地答，“小时跟黄飞鸿黄师傅学过半年！”
果然，梁羡微微一怔，因着她这个“义士”的评价，眼角露出友善的喜色。
林玉婵简直无语。“驻美公使”舟车劳顿，还在旅馆里忙着焖米饭呢，“全球通缉反贼”已经安排上了。看这警察手里厚厚一沓，除了苏敏官，不知有多少倒霉蛋今日海外扬名。
“因为很多人已经提前被贩卖出洋了。”苏敏官快速接话, 眼底闪着同样振奋的光，“秘鲁、古巴、美国。哪里都有。”
梁羡忽然出神，一双倔强的眼睁大，目光定在苏敏官手里那杆老式雕花木把手`雷筒拳铳上。
“清国驻美公使馆刚刚送来的。”警察回头，朝同伴小声说，“你觉得像吗？他很可能刚刚把那猪尾巴给剪了……”
那上面的青年人带着同款傲气，长长的辫子随性地盘在脖子上，穿个肥肥大大的中式长衫。
梁羡又不高兴：“我唔识英文。会讲不会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