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挑的位子极好，站在亭子边上，能清楚看见下方的丝竹管弦，歌舞漫天。漫天灯光将园子映成暖黄色，红墙黄瓦的宫城，被这繁荣景象挤得仿佛没有一丝黑暗。
第71章 新年 他对我很好。
江霏微明白他们看不起太监，“我只知晓他平日对我如何，朝上的事，我不关心。可这说到底，不都是奉了那位的心思吗，大臣们心如明镜，不会不知吧？”
江霏微心里把三皇子骂了一千遍，他今日是喝了酒才来的吗？老提自己做什么！太后在这还没发话，他倒是指挥起来了！
她见三皇子还想说，连忙打岔道：“对了三皇子，您和芸兰小姐近期如何？”
之前有着程锦绣在，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这位不速之客上，现在三皇子一开口，大家都看向江霏微。
江霏微简直觉得三皇子有些自恋，“不用给一个太监做对食吗？”
他仿佛感受到了江霏微的视线，微微抬起头，对着江霏微轻轻点头。
酒过三巡，所有人都沾了些醉意，江霏微偷偷起身，站在亭子边上，望向外面。
可他难以想象，顾言这狠辣的性子，会真心待一个人, “我还是第一次听见人说，顾督公是个好脾性呢。”
三皇子疑惑看向江霏微。
江霏微有些惊讶，“他脾气不好吗？”
江霏微见顾言转过身去, 有些失落，这时，身后却传来一声温和的询问, “在看什么？”
江霏微一转头，看见是三皇子站在自己身后, 她连忙直起身子行礼，“三皇子。”
魏太后叹了一口气，“长玉，扶她坐下吧。”
三皇子连忙说道：“我其实很对不住你，要不是我退婚，你本不用……”
他看见江霏微站着，很快隐了蹙额，转过身对着江霏微说道：“该走的人也走了，姑娘快坐下吃些吧。”
他以为江霏微应该是恨自己的，也是恨顾言的。
三皇子之前一直端着微笑，听见江霏微的话，确是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
得了太后发话，众人也松活了起来，亭子里渐渐充斥了欢声笑语，江霏微也笑着给魏太后和三皇子敬了酒，一堆人凑在暖炉旁说说笑笑，竟有了几分平民家过年节的热闹与喜庆。
“从皇上将我赐给顾言开始，就有很多人从我的角度替我惋惜。可他们都不是我，从他挑选我入宫那一刻起，我的命运就因为他而改变，若不是他选择了我，我如今早已是黄土一抔罢了。”
“外面人都说，顾督公是端着笑脸，想着死生。毕竟他管着东厂，谁犯了事，他都有权过问，外面人怕他。更何况，他残害忠良。”
江霏微见他老绕着这几句话，实在是心累。
“都说了, 今日不必多礼。”三皇子虚扶了江霏微一把，见江霏微不动声色避开了自己的手, 心里有些不舒服的感觉。他继续问道：“可是在看顾督公？”
江霏微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大大方方答了：“是的。”
三皇子不知道她这么大胆，竟一时间闭了嘴巴，他不甘心，还继续追问道：“江姑娘呢？江姑娘是因为他救过你，所以认定了他是好人吗？”
倒是江霏微一片平静行了礼：“多谢程姑姑，祝你也和顾秉笔恩恩爱爱，举案齐眉。”
“不论我是否是因为感激和顾言在一起，这都是我做出的选择，外人何足道哉？”江霏微的声音有些冷。
他放下了自己正欲抬起的手。
三皇子听到这话，浮在面上的喜乐如潮水般退了下去。
他听说过, 太监因为讨不到人作伴，有些得了权势的，便会找好多女子糟践；有些有良心的, 却会对自己的对食很好。
坦坦荡荡，伺候的太监宫女不由都望向了江霏微，程锦绣彻底挂不住脸面，匆匆行了礼，便离开了亭子。
三皇子见江霏微一脸满足的笑, 有些怔然。
江霏微看着在皇上身边伺候的顾言，他依旧是那样笑着，正听着皇上吩咐什么。
“江姑娘别生气，我只是觉得，你本来能有更好的良配。为着报恩浪费了自己的一生，实在可惜。”
江霏微的脸被酒气熏的有些微红, “不过, 他万事都顺着我，有时候我想和他生气，见他那般好脾性，又总是不好意思。”
三皇子皱皱眉, “江姑娘, 和顾督公平日相处的还不错？他不曾为难你吧？”
恩爱，真是羡煞旁人。”
“挺不错的, 他对我很好。”
三皇子是个良善的性子，还觉得是自己退婚害得江霏微到这一步呢。
“这世上，哪那么黑白分明。人人都想让别人做圣人，不如自己先做做吧。倒是三皇子，问这些做什么？”
江霏微没想到他能看见自己，连忙冲他挥了挥手，顾言见他激动得跟什么似的，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正欲到边上去向她挥一挥，便看见三皇子正向着江霏微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