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养活自己、讨口饭吃，已经很不容易了！”江霏微感叹地拍了拍顾言的肩膀，她也是被职场打磨过的社会人，没背景、没资历，别说是博出什么，光是活着已经拼尽全力了，“人吃五谷杂粮，谁没味道啊？而且你每次见我，都干干净净的。”
皇上也太偏心顾言了，他必须再和干爹强调一下这个事，否则来日，顾言方方面面都爬到他们头上了！
“还是顾言好命啊, 曾经不过是钟鼓司给咱们摇尾乞怜的小太监，如今平步青云、皇上看重，连江侯爷的女儿都能搞到手。”
顾瑾见阮安笑着，心里就格外不舒坦。
他看向阮安手中提着的食盒，就知道江霏微是来给顾言送吃食的。
顾言只觉得萦绕他的枷锁，都在江霏微一句“陈年烂谷子的芝麻事”中，消弭殆尽。
他带着自己的人走了，顾言看向没有说话的江霏微，面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可他太卑劣了，面对着坦诚的江霏微，仍不放弃口中的试探，去博得内心片刻的安宁，“他说的也没错，我以前就是个做卑贱活计的，而且咱们太监，身上的气味总是难闻。”
他每次见江霏微之前，哪怕时间再紧张，都要洗漱换新衣，就怕自己身上的气味惹她不快......他突然惊觉自己今日忙于事务，还未来得及清洗，脸色有些低沉。
顾言听到这话，腿却下意识地闭紧了。
“顾秉笔，这么晚还到慎刑司门口干什么呢？”
江霏微轻轻挽过他的胳膊。顾言却仿佛被火烧着一般，推开了她。
阮安也不生气，“江姑姑是重华宫的掌事姑姑, 有个人在身旁伺候着也是应该的。”
阮安立刻挡在江霏微前, “顾秉笔, 给您问安。”
这个顾言可愈发小心眼了，自己不就是戳破了他以前那些糟心事吗，他面上对着江霏微装乖卖巧，背地里直接派东厂的人卡了自己的东西，银子使了也不管用，还要自己来求他。
“我那里不干净......”
他的人，哪里能和江霏微这般体贴温婉的贵女相提并论呢？
正当他想解释，江霏微认真看着他，“我发现了，这个顾瑾每次就爱挑那些陈年烂谷子的芝麻事，翻来覆去宣扬。他是不是心理有点问题？”
他的舅舅一听要五十两银子才能挨上一刀，干脆就在自家仓库里，凭着归乡太监的只言片语，将自己绑在条凳上，私阉了事。
江霏微却很高兴，献宝似地举起手里的食盒，“小厨房修好了，我做了些吃食，专门带来，请咱们顾督公评判一番！”
谁不知道希秋儿只是个农夫的女儿, 锦绣也不过是从楼里买来的姑娘，哪里配得上他如今的地位？
阮安没给江霏微说话的机会，回敬道：“哪里有顾秉笔厉害呢, 老早就得了希姑姑倾心，宫外也有佳人长伴。”
他冷哼一声，“顾言，你也别太得意。先把你那一身臭收拾干净吧，别让人家江姑姑失望。”
“鬼才信！你就是不想我去！”江霏微装作生气的样子，转头就走。
顾瑾一见顾言从慎刑司出来，面色更不好看了。
“你的住所不就在这附近吗？咱们就去那就是。”江霏微才不会放过他。
顾言笑看着转过头的顾瑾，眼底明晃晃的威胁丝毫不掩饰，“哦，我想起来了，是为了那批货的事情，咱们刚才都谈妥了，你怎么还在这转呢？”
可他嘴巴上哪肯服输，还想说话，身后却传来一阵凉凉的声音。
顾言刚才被顾瑾扰乱了心神，竟没注意江霏微一直拎着这么重的东西，他连忙接过，“我去找个干净地方吃。”
江霏微将手缩回去，“吃晚饭了吗？”
顾言连忙拉住他，“不是这个意思......”
“吃......还没。”顾言看着她审视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谎话还是憋了回去。
他想到自己回值房，就能看见希秋儿的苦瓜脸, 到了宫外，锦绣天天就会问自己要这要那，伺候人也不会。
顾瑾见阮安警惕的样子, 嘲笑道：“顾言究竟是从哪找了这么听话的狗, 把咱们江姑姑看得真紧啊。”
他看着江霏微惊讶的眼神，又觉得后悔万分，又觉得无比正确，“我今天审了人，身上不干净。”
两人抬眼一看，竟然是顾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