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口蓦地一跳。
这一切过于奇异香艳,阿素落沉溺于香气中,竟难以分清是幻象还是真实。
“从未。”
他抬起头,如从前的千百次那样凝视着阿素落,声音却低哑得很不寻常:“你,过来。”
忘了是谁先向对方伸出手。
她说得语焉不详,阿素落这会子分寸已乱,怎听得出弦外之音,便不愿理会她的劝阻,自顾自走上阁道,轻轻叩了叩门。
“释提桓因,是我。”
似乎这两个字取悦了他。
殿中光线晦暗不明,而地上皆是金玉碎屑器皿残骸。
“连你也怕我了?”帝释天却倏地轻笑。
昏昏沉沉间感到干渴,她便忍不住从刀尖舐取腥甜蜜意,哪怕被割伤,痛极也近乎愉悦灭顶。
处于黑暗之中,阿素落眼不能视物,却能感觉到,原本漫上周身的凉意渐渐褪去,转而是温水般暖意将她浸透。
指尖触及之处,将暖意点燃成漫天大火,迅速将温水煮得沸腾。
惊诧之余,阿素落嗅到了浓烈的异香,那香气甜极略苦,甘中微辛,丝丝缕缕渐有些摄人心魂。
话音渐落,天地间凋零已久的第一朵红莲,便在此刻重新绽放:玉竹般的枝茎寸寸深植于水底,濯清涟而出,也似梢风劲质,促节穿波,戢戢花初开,风动而露滴沥。
只见重重纱幔之后,帝释天倚坐在宝座上,半边面容隐在阴影里,辨不清神情喜怒。
这句话自他薄唇之间吐出,便如同面前悬刀,反倒使阿素落擂鼓似的心跳稍微平缓,有一瞬冷静。
阿素落踮着脚谨慎地走进去,沉重的殿门再次紧闭,发出轰然声响。
水面波光荡漾,将花枝倒影晃得婆娑如舞。
帝释天的气息拂过她耳边,骤然间乍暖尤凉。
侍奉着帝释天的臣属随从都被赶出来,只能跪伏在殿外,战战兢兢地等候召见。
香风绕至颈侧,被紧扣住腰腹的阿素落微微颤栗:“自...自是欢喜的。”
“阿素落,你该唤我一声‘帝座’。”
她眨了下眼睛,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一股无形之力扯了过去,落到帝释天怀中。
红莲花色幻化为细长绸带,将她牢牢缚住并缀到了半空,如同一只陷入蛛网的蝶。
阿素落未至殿门,就被一名面色戚然的乾达婆族拦住:“方才,帝座他浴水沾身,可水珠却停住不干。”
许是听清了阿素落的声音,殿门开出一缝,只容她一人闪身进入。
座前是被摔得破裂的七宝琉璃镜,大大小小无数片似灼灼银鳞,映照出无数个宝座上的帝释天,乍一看有些可怖。
同时,她听到了帝释天不容置喙而极具威仪的声音:“只有天地间最美的一件嫁衣,才配得上天地间最美的新娘。”
“我命人寻找天地间第一朵红莲,取其花色捻线,为你裁制霞衣,你可觉得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