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夜行吏大驾光临的那天，雍卿也依旧无一箭中靶心，早早便兴致全无地自演武场归来。
雍卿剑眉一拧：“难道不是妖气？”
“魔？”雍卿眉头皱得更深，左手下意识在袖中攥拳，有些恍神。
夜行吏抬手拂袖，二人面前云雾乖乖散开，又见一湾流水铺在繁花垂柳之中，远远漫向天边，正合了句“青峰野水涯”。
腾了不少时日，箭法水平反倒直线下降，总也找不出缘由。
“夐为古山，长年岚雨不散。”
这些时日里，敖蓬莱也往丹穴串了好几回门，次次皆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说起来倒似真对她的寂恒上神断了念想。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一声索命似的呼唤：“雍卿!雍卿!我带着昂昂来找你玩啦——”
“若真是天雷所致，莫说业火红莲，你自身元神亦会受损。”
兄妹俩俯首告退后，雍卿倒是回头看了一眼，目送那双墨紫相依的背影消失于云台处。
“你羡慕他们？”一袭黑袍无声地从空中现出。
“红莲经业火炼化之后，绝无再生灵智的可能。”
山阿的坐姿如其为人般端正，讲话亦是单刀直入：“我代夜神巡视地界，过你丹穴时，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煞气。”
“是妖，也似魔。”夜行吏淡然地语出惊人。
山阿略作沉吟，抬头望着浮在半空中的红莲，并指朝之一点。
“无妨，自有人帮你盯着。”
雍卿眼前一花，已然身在泼墨画卷般的山水间。
花上几缕火苗瞬间爆起，将整朵红莲笼罩于玄金火焰之中。
雨雾缥缈如透白轻纱横亘于天地，故而山色空濛，影影绰绰可见主峰后孔雀开屏般又缀了六个山头。
两人于殿中默然落座，雀仆们奉上两盏桐露茶后便自觉退下。
起初也有些气馁，在接二连三地被现实与师父双重捶打之后，雍卿干脆将这些异常先全部归咎于：涅槃期。
“这红莲离了西天灵山都不知几万年，怎会突生变故？”雍卿将法器收回掌心，忽想起致使自己昏睡了三千年的那场天雷，“等等，会不会是神魔战场的天雷，劈断了我与红莲的联系？”
☆、第二十九章
“夜行吏，那为何自我醒来之后，业火红莲便不肯听从驱使？莫不是有了它自个儿的灵智不成？”雍卿心知机不可失，立刻就将本命法器祭出，想问出个究竟。
雍卿本想立即答应，忽然心生犹豫：“可我师父闭关了，那丹穴的‘煞气’？”
即便午后昼光大盛，也阻挡不住无尽夜色扑面而来，亘古寒凉反而令雍卿瞬间清醒了几分。
山阿却话锋一转，提及了覆娅：“你那个紫衣裳的小侍女，瞧着很是面善，倒教我想起了几件往事。”
“西海之西有一人，她或许能解你的所有困惑，可愿随我前去？”山阿如是问道。
夜行吏这一番话可谓是滴水不漏，可那兜帽之下看不透的黑暗，无端令雍卿心中有点怀疑。
山阿收回手，缓声道：“看来并非业火有异，此事应与红莲之根源有关。”
回到正殿门前，她见非梧一心挂念妹妹，摆手让他先带着覆娅回去休息。
但山阿的速度远快于她的理智。
她又道：“夐有山君，爱好逗鸟、喝酒、钓美人。”
听山阿如此发问，她先是一惊，而后勉强地笑了笑：“或许吧。”
“可巧！我起初也觉着那兄妹二人好生眼熟，像是从前便曾相识。”听她这么一说，凤凰也颇有兴致。
山阿分明是面朝前方稳坐不动，却仿佛能见着她的神情举止，娓娓解释道：“你不必忧心，那落迦已封，魔族难成气候。”
若不是理智尚存，凤凰险些要扑过去扯着夜行吏的衣袖大喊：“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