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蓬莱听她俩打机锋早听得一头雾水,见书中仙人终于歇菜,不由得松了口气。
“在本仙看来,命运这东西也是欺软怕硬,专门拣好拿捏的小动物来戏弄罢了。”说话时,书中仙人还不忘同情地看了看地上的雍卿和呆立在旁的敖蓬莱。
西海水君跑前跑后地将小战神安置完毕,转头却见她大侄子正与书中仙人在大殿上对坐无言。
敖摩昂却看出,那是一截天狐之尾。
倒也不用再多说什么,山阿身形瞬间淡去,书中仙人拎起敖蓬莱驭云赶上,几人迅速出现在神魔战场中央。
见敖蓬莱终于得闲,敖摩昂立刻问道:“小姑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哎,这事就说来话长了——”敖蓬莱才刚开口,书中仙人却忽然站起来,一言不发就消失了。
“这,小战神可还有救?”敖蓬莱忧心忡忡地问道。
敖氏姑侄正对着昏迷不醒的雍卿静默无言,谁知那厮又去而复返,还将敖摩昂扫地出门。
敖蓬莱探头瞧了瞧,雍卿依旧面无人色地躺在蚌壳软榻里,她顿时对书中仙人的行为感到费解:“书闲,你来做甚么?”
“嗐,因果轮回哪里有那么准确公正的?”见她还是这般执拗不知变通,书中仙人简直想笑,“再者,你信奉天命如教条,可曾如愿以偿了?”
立刻被书中仙人敲了下脑袋:“敖小西,你跟扶桑木上那只不是同类,莫要像他那样讲话!”
书中仙人又是冷笑:“你错了,是众生如蚁。”
敖蓬莱杵在原处目瞪口呆。
“如蚁亦如一。”夜行吏斩钉截铁地说完这句,一下子堵得书中仙人无话可说。
“什么?小战神居然是女子?还是昂昂未来的太子妃?等一下,书闲你接下来要上哪儿去啊?”怕她又跑了,敖小西赶紧连环发问。
姑侄俩面面相觑,赶紧往雍卿所在的房间赶过去。
山阿答道:“命运视众生皆如一,故此信之。”
“测个仙人板板,小狐狸还不知在哪儿活蹦乱跳呢,本仙这就去寻他。”
直至羽族将士赶来,一齐将雍卿送至西海龙宫后,书中仙人仍是愁眉不展。
莫说敖摩昂,这下连敖蓬莱都联想到了极为可怕的内容,吓得紧紧抓住侄儿的手臂:“书,书闲,莫非青丘主……已然遭遇不测?”
山阿这时才打量了敖蓬莱一眼:“她竟是盍将族裔?”
书中仙人指着雍卿,道:“小西,这是你的‘未来侄媳妇’,好生照料她。”
也不晓得他是自行脑补了些什么,当即竟大骇:“这!难道是青丘主的一尾?”
还是作为好友的书中仙人替鳞族老祖宗不争气的后代挽回了一点薄面:“当年西天界的金翅大鹏王以赤戮为傀儡,屠尽西海龙裔,除了被送去天界学艺的龙孙敖摩昂,也就只剩下被煮到掉色的这颗蛋啦。”
她说走就走,整个人一下子便再次消失。
连业火红莲都无力收回,躺在残焰中的凤凰双目紧闭,浑身似被鲜血浸透,发肤之下犹可见电光游走。
☆、第二十五章
他也想向书中仙人问个明白,谁知对方跟入了定似的,直愣愣地盯着几丛珊瑚在发呆,完全没理会他。
山阿半晌不语,双手虚拢着业火红莲将其修复,待将之放入雍卿体内,才道:“这场天罚足以证明,前世之过亦是今生之错,因果如是。”
“哦,是他的第九尾。”
显然,这个“竟”字委实伤透了堂堂西海水君的幼小心灵,奈何她既无从辩驳,更不敢辩驳。
果见书中仙人在此,正面色严峻地盯着手里一截雪白绒毛。
“那我呢?”山阿倏地一问。
“迦楼罗造的孽,偏是伽蓝来还,着实荒谬。”黑暗冰冷的夜行吏难得有点感情色彩,却是不太友善的嘲讽。
“拿走一样不属于她的东西。”那厮措辞玄妙地答道。
山阿隔空一点,业火红莲悠悠飞入她掌心,言语依旧淡然,或者说冷漠:“她身上天雷本是盍将残留的神力,唯有到他陨灭之处才能化解。”
只是山阿走之前留下这么一句话:“她所历的第五苦,今已罪孽圆满,若从此不再见那人,自无后顾之忧。”
幸好山阿想起了别的事,倒没再理会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她。
“那可巧,是小西她家。”书中仙人顺手拍了拍某水君的头,后者满脸写着懵懂。
书中仙人的语气平常得吓人。
书中仙人先是愣住,随即将小眉毛高高挑起:“本仙也想问,你从无行差踏错,那命运何以这样捉弄你?”
提及童年阴影,敖蓬莱看起来就更怂了。
敖摩昂当日在灌愁海上被发狂的凤凰打到伤了元气,谁知才刚回家休养,罪魁祸首就生死不明地被送过来,岂不茫然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