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眸光敛去,便骤然失了那颠倒众生之色。光影流转间竟是法相庄严,宛若上古永神在此刻复生。
本该是百般折磨加诸于身而耻辱至极的时候,心魔却闭上了眼。
☆、第二十三章
趁着情魔微微一怔,她发上玉胜中渗出血丝,霎时如蛛网铺开,将那数只怪手全部捕获。
“我们,不是在那个天地什么洞府里面么?”
情魔立刻便明了她的用意:“神魔之仇是为恨,主仆之情是为爱。您要让折戟他‘不能爱’,亦‘无可恨’?”
“许是禁制已破,就出得来了。”雍卿伸手给他拢好衣襟,“先去杻阳山再说吧。”
那狐狸哼唧了几下,迷迷瞪瞪地拿脸蹭着她小臂,好一会子才衣衫不整地坐起来,四顾茫然,整个没睡醒的样子。
“若不是书闲从中作梗,当年因九儿所设的那一局,早该有了定论,岂会让折戟这小子白得了好处?”心魔再度睁眼,血网缓缓收拢,原本还挣扎不休的怪手被吸收殆尽,化为几缕红烟重归玉胜中,“这次,她没理会你手里的那只小天狐,实则是将计就计,想找出彻底消灭本座的法子罢了。”
“答案……”心魔昂起头,漆石般的眸子中晶莹点点,说不出是清醒抑或惘然。
她与长生团卧在某朵白云上,竟不知在半空中漂浮了多久。
明明是极其诡异可怖的一幕,莫名又生出几分狎昵意味。
正欲坐起身,谁知被个毛团手缠脚绕地绊住,连八条尾巴都要死死扒拉在她腰上不放。
长生乖巧中略带一点羞涩地点了点头。
“轰隆——”一声雷动,蓦地自天边炸响。
作者有话要说: 这趟“高铁”开过时,我的灵感莫名延误了。
“情魔阿觅,我们曾走过三千世界去寻找这个答案,可问遍了神魔仙妖人鬼,皆不可知。”
“谁是黄雀,还尚未可知。”心魔周身红光一掠,翻手变出那卷被业火烧得斑驳的画轴,“那个凤凰神将也是极好玩的,身上竟有九儿的魂气。不若做个复刻九儿面容的傀儡当诱饵,将折戟引去,成一‘弑神夺魂’之局。”
情魔脸上笑意不变,温柔如水欲将人溺毙,而那几只怪手对心魔所行之事,与他眼中万般怜惜非但相反,且是更甚。
也不管她作何反应,自顾自又异口同声地道:“长老有令,魔界反攻,请殿下速回神魔战场!”
青丝垂落在雪白的肩背上,心魔颈后蓦地伸出一只手,钳住她的下颌,拇指不轻不重地碾着那瓣柔润红唇。
卡文卡到抓耳挠腮,难受。
长生还在旁目瞪口呆:“这,这两个是什么东西?”
雍卿无奈地挠了挠他的下巴:“长生,你醒醒。”
两人拾掇妥当,正要接着去寻长生他师父鹿蜀,忽然一线亮光从东海方向而来,似流星划破浮云,“咻”地掠过他们两个身边。
雍卿皱了下眉头,对这道光芒感到有点熟悉。
寸彩与寸华同时看了他一眼,连神色之轻蔑都同步:“我等是羽族蜂鸟一脉。”
他喃喃问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看来,您还是无法作答。”
雍卿警觉地睁眼,却见四周已不再是什么“和合洞府”,而是地界上方整片皎洁明亮的云海。
云上小风一吹,他那大半光洁肩头顿时瑟缩了一下,立刻要往雍卿怀里扑。
有骨节分明的数双手将心魔紧紧抓住,自称奴仆者却悠然端坐在她面前,好整以暇地作抱臂旁观状。
“你们!”堂堂青丘主几时遭遇过这种特别不客气的态度?当即勃然大怒。
雍卿老神在在地拽住他比云朵还柔软蓬松的某条尾巴,这只炸毛狐狸瞬间就变成了一朵粉红色的蒲公英。
她还在愣神,那亮光竟又以极速倒退回来,片刻间便停在云前,闪现为模样精致的一双鲜衣童子,伏在虚空中朝雍卿行了大礼:“小侍寸彩、寸华,见过殿下!”
“或许,还不止他一个。”心魔咬唇轻笑,微勾的眼角便媚意横生,俨然又是那副祸乱天地的妖姬模样。
若非彼此的鬓发衣裳间还粘着点点晶莹如雪的流萤花瓣,她几乎要以为那场荒芜之火,只是虚妄一梦。
与之相对的是,情魔脸色多了几分苍白,仍盯着她不放,眼中贪恋之意则更沸,已然有些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