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雍卿回答时,亦是有史以来最笃定的语气。
“可我不是。”长生埋脸在她肩上,声音听着闷闷的。
雍卿坦白从宽:“当时,你身上有画魔阿貌,我以为她假冒了你。”
“我从未见过你,可总觉得你就该是个女子。”
那句“死也无妨”,足以熨帖他一颗患得患失之心了。
长生面带忧色地抚了抚她的背:“那你先休息,我们也不用急着出去。”
雍卿伸手拢了一把他的流银长发,低声道:“无论女子或男子,我只非你不可。”
“我……亦是如此。”
雍卿将他按回怀里,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上了战场,便是敌我之分。”
雍卿却不晓得长生是在乱想些什么,他身后八尾依然不安躁动,半刻也未停过。
笑过之后,他想起雍卿的伤势,便关切问道:“这‘和合洞府’不知底细,你先前受伤又溺水,现在可有觉得哪里不适?”
意识到自己再次遭人捉弄,长生忿忿地从她臂间挣出来,才刚抬起头就被搂腰捧颈地制住——
“非杀你不可?”凤凰战神思索了几番,最终释然而笑,“那,死也无妨。”
“那,倘若有朝一日,我和你成了敌人,你会不会杀掉我?”狐狸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她一眼,正好窥见这尊铁血战神脸上绽出有史以来最柔情的笑容。
长生正感动得一塌糊涂,这凤凰突然又问他:“仙官说,你们天狐可作药用?”
她在心中无奈叹息,将狐狸掰出来,面对面地看着他眼睛,无声表达自己的疑惑。
到九霄云外了呢!”
两只小动物静静依偎了一会儿。
狐狸脾气虽糟,但也极为好哄,当即被这句话顺了毛,满心甜蜜地低下头偷笑。
雍卿一脸正经地点头,把这只小妖精连人带尾搂住,乖乖应道:“是我不好。”
狐狸登时整个僵住。
长生低头再抬头,终于忍不住问她:“你既说神魔无异,又为何杀魔呢?”
雍卿听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傻话,忽想起神魔战场上因缘际会的那一箭,心里暗道万幸。
长生转了转那双灵动的眸子,继续道:“如果不杀了我,你自己就会死呢?”
接着,他感觉到雍卿似乎发出了一声闷笑。
“自然记得,可我在鲲身岛上扮作‘池瑶’时,你怎就认不出我了呢?”说起来长生还有点小不高兴。
捎带着她的言语也变得多了:“长生,可还记得初次相见时,我曾说过,你的脸很眼熟?”
就算他是在胡言乱语,雍卿也总会认认真真去思考作答,毕竟她生来心性耿直,对他自是未曾有半点敷衍。
狐狸噘嘴半天,猛地把头往她身上一撞,冷哼道:“不可以再有下次!”
“好。”凤凰被他这郑重其事的样子逗得想笑,同时心头也涌现一丝奇异暖意,有些陌生,可并不感到抗拒。
雍卿从小在腥风血雨里过惯了,原本想说“还好”,见长生满眼殷切地望着她,凤凰眨了眨眼,忽然就开窍,整个人凑过去将下巴往他肩膀上一搁,懒懒地说了句:“有些乏力。”
狐狸又开始眼眶发红。
即便这抹笑意浅得稍纵即逝。
“——就算有朝一日,真的死在你手里,我也心甘情愿了。”
雍卿将他抱了个满怀,暗中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