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妈妈回想着，有些犹豫不定地说：“平日里对奴婢这些下人也是和颜悦色的……只不过……”
傅莞一听，她点头道：“我一定会好得很快的。”
她如今是沈芳宁的人，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但每次傅大爷也会带一些坊市里的小玩意儿给傅莞，傅莞玩着玩着，加上身边一直有人提醒。所以绕是如此，她心里也大概有个模糊的印象。
冯氏走了过来，她将药搁在床榻旁的高几上，接着她扶起傅莞，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这表姑娘在从前于夫人在时就常来傅家住, 老夫人极为中意她……”常妈妈说到这时，顿了顿, 还悄悄地斜觑了沈芳宁一眼。
琥珀支起伞，豆大的雨珠滚落在橘色的伞缘边。沈芳宁提起裙子, 跨过一洼潦水，朝回事处走去。
琥珀站在廊庑下，常妈妈跟在沈芳宁的身旁, 一字一句将这于相宜的脾性说得一清二楚。
长长的廊庑下，没有一处姹紫嫣红。看起来是绿油油的一片，晚上更是显得荒凉——连朵姹紫嫣红的花也没有。
“不想吃药……”傅莞的声音细细的，飘渺得像一缕烟。
至于为什么没有成，沈芳宁不知道, 她也不打算知道。
她耳聪目明的, 哪里不明白常妈妈的言外之意。
傅莞盯着那蜜饯盒子，她半推半就地点了点头。冯氏举起白瓷碗，傅莞伸出小手捧着，一股脑儿地咽了下去。
起来时还是天朗气清, 等过了一两个时辰，淅沥的雨就下了起来。
也许是药的作用，傅莞没过多久便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冯氏轻轻地放下傅莞，又替她掖了掖被子，才从傅莞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表兄表妹的，多少话本子里写得好故事, 缠绵悱恻得让人有无尽的遐想。傅老夫人这架势，想来也动过让于相宜嫁进傅家的念头。
说着，她起身便去了水房。
否则一个父母双在的姑娘家, 一年有三四个月都呆在姨母家，说出去哪像话？
炉子上烧着火，药罐上腾腾地冒着白汽。上面盖了一方后帕子，丫鬟把盖子掀开。一股苦涩的味道弥漫在水房里。滤过药渣，用白瓷碗装着，褐色的药汁看着就很苦，等放到八分烫的时候冯氏再把这碗药端进了傅莞的屋子里。
虽然傅莞只见过傅大爷几次，但身边的人都告诉她，她的父亲在很远的地方做官，可能每年只能回来一次。
二夫人，便不再是一家独大了。
稚嫩的语气却如同枷锁一样，将冯氏的心再一次捆缚在一起。冯氏抱着傅莞，轻声唱着歌谣，哄着她睡觉。
有些话啊, 重点永远是在后面。
“再怎么说，大爷和老夫人也不是亲生的……”冯氏并没有反驳她，转而她问道：“莞姐儿的药好了吗？”
“娘给你准备了你爱吃的蜜枣，喝完了这一碗药啊，娘就让你吃一颗。”冯氏柔声地劝道。
冯氏愣怔一会儿，她抱着她，低头亲了亲傅莞的额头，“快了，等莞姐儿的病好了后……”
一鼓作气喝完后，傅莞嚼着蜜枣，含糊不清地问着冯氏，“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啊？”
可不就是为了这么一层吗？
她已经知道这药是如何的苦了。
如今临近初夏，傅莞仍旧穿着一件厚实的湖绫袄，粉红的衣服颜色却衬得她嘴上的颜色惨淡。她窝在鹅毛被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冯氏走进的方向。接着闻见空气中夹杂的药苦的味道傅莞的小脸便皱巴巴起来。
第46章 住处 表姑娘喜欢看莲花。
她侧着脸问道：“表妹是什么性子？”
她的小脸随着吞咽下去的药越来越多，脸便越来越皱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