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盈盈轻轻地点了点头：“嗯。”
陆斌松了口气，又一脸鼓励地给她打气：“很快了，忍忍就好，待会儿他们一走，我就过来接你。”
到底是什么呢？
陆学农说：“那倒没有。”
他朝陆斌说：“陆斌，刚才知青饭堂来找我了，告你的状来了。”
农忙时节，全村出动，几乎都在田里忙着，村街上没什么人。
三人说话间，陆斌又回来了，周文军和唐云也回去继续干活。陆斌看了看绑带上的稻谷，多了大半扎新割的。
青年的后背宽广结实，他早就不是当初初见时那略显单薄的少年了。他也越来越有主见，但总缺了点什么。
陆斌耸了耸肩，陆学农叹了口气：“那也不是你随便就能进的，你是去找陆春晓选大学生是吧？我直说了，她选不上的，工农兵工农兵，你告诉我，她沾哪一样了？喂牛的草都不是她割的，干的是最轻松的活，这名额要是落她头上，其他人会服气吗？”
说是这么说，但陆斌也知道，即使卖职工岗位，那也是人家单位内部优先消化，其他职工的亲戚，多的是想要的而且拿得出钱的，外面的人能拿下的，那真的是非常不容易。
陆斌心里叹了口气，脸上笑了笑，安慰她：“没事儿，阿盈已经很棒了。还很疼吗？来，咱们回家。”
他们平时都没在稻田里见过沈盈盈的，唐云有点惊讶：“晓晓，你今天怎么在这儿？”
周文军失笑：“这么诚实？你该说‘不怕辛苦不怕累，想为大地洒汗水’。”
说着，他拿过她手上的镰刀，放到手套旁，带着她走出稻田。
等那些人走远后，在附近干活的周文军和唐云也凑了过来。
沈盈盈“嗯”了一声，陆斌这才转身飞快地跑开了，还不时回过头看一眼，见她有模有样地弯腰割稻谷，这才放心地走远了。
沈盈盈脱下手套，整齐地放在割好叠在一起的稻谷上，受教地点了点头：“好像是这么个理，那我下回再努力。”
然而，她的心里还是有点难受。
沈盈盈捂着肚子，一脸惴惴不安：“斌哥……”
陆斌将沈盈盈送了回屋，回头又去了稻田，顺便给她向陆学农请假。
沈盈盈在心里不停地跟自己说，她的选择是对的，既然他是为她好，将来他也一定会庆幸今天她没有被选上去读工农兵大学。
这明显不是干活的正确姿势，人群走过来时，带头的中年人本来还教育了几句，沈盈盈不太热情地点头，中年人直皱眉，很快就往下一个地方走了。
“那都是嘴上说的东西。”陆学农不急不缓地说，“要是这个有用，那还用你特地将她从知青饭堂里带到稻田里装卖力干活？你自己也不知道吗？”
沈盈盈摊了摊手，朝那几乎快要变成一个点的考察团扬了扬下巴：“来碰碰运气。”
她叹了口气，蹲下身来，背对着梗边，开始放慢了速度，有一下没一下地割着。
陆斌脸色一冷：“那你们有本事别用她教的方法种菜，也别搞什么桑基鱼塘了，她教你们的这些，让你们省了多少功夫？”
陆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饭堂里丢东西了？”
这对于一个熟手劳动力来说，效率算是非常低了，但陆斌想着，阿盈细皮嫩肉，平时就没做过这些，今天身体又不舒服，能有这么些已经非常不错了。
沈盈盈骗了陆斌，心里有点过意不去，慢腾腾地走着，有点心不在焉。陆斌见她一脸恹恹，以为她是不舒服的缘故，远离人群后，蹲了下来：“我背你吧。”
陆斌感到搭在肩上的那双小手微微紧了紧，低声说：“没关系的，阿盈。今年不行还有明年，明年不行还有后年。或者咱们等有人卖职工岗位了，咱们就买下来，上岗了再去念，也行。”
阳光猛烈，尽管已经是秋天，但午后温度仍是高，沈盈盈热得有点头晕，也不再想那些问题了。
陆斌托着她的腿弯，稳稳地站了起来，往村里走去。
陆学农处理村里的纠纷，都已经大把经验了，从陆山海那堆花里胡哨的告状语里分辨出，饭堂里也没什么损失。后来他又在稻田里看到沈盈盈，大概就猜到了是什么原因了。
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趴到了他背上。
沈盈盈三天两头就请假，陆学农已经习惯了，当即也没说什么，但知青饭堂那边刚刚来跟他告状了，说陆斌来捣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