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珀快速丢下一句我和他在一起。

    半个月内竟见了这个一年到头见不到人的女儿两面，稀奇。然而上回的不愉快还记着，姜云翡的心情不太好，好在秦沛东的礼数一向周全，马上就打了招呼。

    叩三声，推进去。

    他独立于飘雪的冬季外，冷帽墨镜齐戴，外套却松垮垮敞开，牛仔裤破了两个线头狂飞的大洞，一身上下银饰不少，事态对他再不利，浑不吝的棱角也不会消失。两人对视一眼，千言万语都按捺着不说，秦缙肃穆的目光随着秦沛东的视线落在毫发无伤的柯非昱身上，问了一句：

    声音嘶哑，听着难受。

    她晃给姜云翡看。

    没来。她身体不好，看到你这个样子更受刺激。

    即便早已从商多年，但秦缙身上那股属于军人的气质依旧在，极其正派的不苟言笑，他审视了病房四周一圈才把精神放到秦沛东脸上，冷静到底了，仿佛在看别人家的儿子，秦沛东喊了一声爸。

    心情不好。

    立场对立的两个人居然异口同声。不认识。

    姜珀背过身哒哒哒地打字，问什么情况。

    姜云翡自然而然把他代入秦沛东，以为姜珀陪了一夜才这样憔悴。

    待秦缙进门时两个人的反应都算淡定，姜珀站起来，秦缙朝她点头。

    话音刚落，高跟鞋声响，姜云翡裹着大衣和羊绒披肩踏入病房，干练地，视线一扫，顿在姜珀身上。

下筹码

    你是无所谓，但我替你担心，和那样冲动的人在一起能有什么安稳日子过？何况还有案底。

    可惜。我已经报过警了。

    秦缙静三秒，没情绪。

    即便伤势不轻，好人也做到底，绝不放弃任何劝人向善的契机。

    那你昨晚在做什么？

    阿姨。

    认识？

    有健身习惯的人，扛造，昨晚被打到血糊了一嘴说不出话，现在就已经能听着音乐养精蓄锐了。

    疲惫都写在脸上，她把女儿额边的碎发别到耳后，心疼地问，早饭吃了吗？

    逃逸了？

    妈呢？

    秦沛东往门外看了看，但合上了十秒也再没脚步声。

    多说一句都怕误事的时候。

    电话不接？

    自半夜接到秦家电话后姜云翡就没睡着觉，说孩子被人打进医院，手机摔坏了，还是委托医护人员给家里递的信息。秦家就住在隔壁，秦沛东是她看着长大的，姜云翡心急，可再急也还是要等待航班，无奈之下姜云翡给姜珀打了一晚上电话，想着她就在S市，好先前去照料一眼。

    她看了眼苹果，面色如常，又或者说，心不在焉。

    吃吗？要氧化了。

    他慢腾腾把手插进裤兜里。

    姜云翡脸色缓下来，放下慰问品，摆手示意他少说话。那边秦缙拿起摆在床头的伤情鉴定，沉着翻阅着，这边姜云翡走到姜珀身侧，低声问：

    他喜欢的古典乐轻柔地放着。

    为什么动手？

    一个伤痕累累躺着，一个安然无恙站着，这句显然是单独问给柯非昱的。

    袁安妮报了个名字。他爹。赵阙是最小的儿子。她说，S市的旅游业基本被赵家垄断，钱和人脉加一起，不到一小时就能出来，律师团也备着了，叫她别担心，他兄弟绝对能比她更急。

    语音转化出最后一个文字时门扉从外被推开，姜珀转头。

    姜珀说哦，拿过小刀，一颗苹果在她手中轻巧地褪出一层皮来，又被不疾不徐切进玻璃器皿里。秦沛东心下有所触动，你这是？

    没注意。

    姜珀没再回，因为她看见了袁安妮发过来的微信，说是人被捞出来了，这会儿应该在来医院的路上，让她心里有个底。

    姜珀在离他不远的软座坐下，望着他手上缠着的重重绷带。回：

    所以还摔了手机？

    是自首。

    不知道。

    从医院大门走下来的袁安妮刚接完Rison电话，抬头对姜珀打了个招呼，匆匆就要驱车离开。电梯走廊一层层上，浓烈的消毒水气味冲进鼻腔，刺鼻。要说是能别来就真别来，光站着就叫人压抑，胸腔被挤扁了呼不过来气，几次来都没留下好回忆，这次也不会例外。姜珀驻足于门外，抬手，放，再抬手。

    话不投机半句多，相对再无言。

    袁安妮问她知不知道赵阙什么来路。

    学法的朋友询问了几个，都说这个案情基本是当场拘留的，铁镣子跑不掉。

    显而易见，就姜珀一个。

    倒是出乎意料，秦沛东愣了愣。摇着头。

    但无人接听。

    别多想，人道关怀而已。

    姜珀拿出手机，几个绿色软件的红色角标瞩目。

    大小都是刚好入口的，牙签也备齐，她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