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不能爱上别的女子,也不能嫁给别的公子,他这一辈子都活在这层虚假的皮囊之下,时间久了连自己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五公主,还是五皇子。
死掉的白月光永远便是白月光,皇帝自诩情深意重,有时把苏明月当成自己的孩子宠爱,有时又因为五殿下太像淑妃,当成自己的女人来宠爱。
祝怜这一天四处寻人打点,安排了人越过刘府,直接将宝珠的骸骨送到祝家,又将手中写给阿爹的信送出,这番忙碌到了晚膳时分才得以歇息。
这种痛苦像是凌迟的刀子,经年累月,一刀一刀地把他伤害得鲜血淋淋。
老皇帝的手还在半空中,没有立刻收起。他看到苏明旭抬起头,在他说话之前,又蓄力落下第二个耳光。
他知道苏明月受宠的原因大部分是由于淑妃。她是皇帝年少时的青梅竹马,心头的朱砂痣,嫁入宫中后颇受宠爱,却因为无法忍受后宫的尔虞我诈,郁郁寡欢,终于在诞下苏明月后便撒手人寰。
此话过于荒唐,老皇帝自然是不应。他突然仰头大笑起来,这位身着龙袍的天子性格沉稳,除了发火以外,已经许久没有这种激烈的情绪。
“儿臣想要苏明月的命,父皇可愿给?”
“住口!混账东西,你给我……咳咳咳!”
“那么朕问你,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此事又与明月有何关系?”
所以那时候的苏明月,还不知道自己要过怎样的人生,只会抓住人的手指头笑,看着就让人欢喜。
下一秒,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在大殿响起。苏明旭的发冠被扇得歪斜,整个人向后退了几步,脸颊立刻火辣辣地发痛。
……
所以老皇帝才会让宋昀守在苏明月身边,甚至不惜让出御林卫,让他有足够的底气来对抗自己手中的暗卫和禁卫军。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苏明旭联手了兰斯人,除了那些禁卫军外,数以万计的兰斯精兵已经兵临城下,将大梁皇宫围得水泄不通。
反正都一样,他的痛苦反而最不重要。
可惜老皇帝已无暇回应这一问题,他被人搀扶着仍然脚步踉跄,苏明旭便冷笑道:“是偏心。”
春苗点点头
这么一个天真的孩子, 在这个扭曲肮脏的地方像是一截白嫩的新藕,出淤泥而不染。所以老皇帝想,他若是一个公主该多好,至少当一个清闲贵人是没问题的,最好再花天酒地一些,一辈子甘愿当一个废物,与储君没有丁点儿的缘分。
与此同时,与宫内的暗潮汹涌不同,祝府的夜晚十分安宁。
“你想要明月的下落?”
宋昀同苏明月在书房商量了一天,派去的小丫鬟回来时也没把人带来。
苏明旭想,除此之外,别无可能。
“他在客厢?”
而后来他逼迫苏明月去纳驸马,果然遭到了激烈的反对,老皇帝的态度也含混不清。他又派出暗卫紧密跟踪,将这个猜测应证得八|九不离十。
而东宫通往龙椅的一条路,容不得一丁点儿杂尘。天子的一个青睐,对于一个储君来说,都是打天上劈下来的雷劫。即使这个人是女子,是个不学无术花天酒地的公主,那又岂能任之不管?这世上难道没有女子乱政一说?
一旁的徐总管回过神来,赶紧掏出帕子。他也是宫里的老人,见惯了大风大浪,今日也忍不住打起哆嗦,不知道自己听了这等宫廷秘辛,还能不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于是他便开始往昭华宫塞去眼线,刺探来的情报说苏明月沐浴从不让人服侍,这个秘密或许在身上,不能为人知。
好巧不巧,苏明月这些日子出了宫,与宋昀一同去了祝府,不在昭华宫,苏明旭自然找不到人。
这下子苏明旭眼疾手快地攥住面前的手。他的眼睛染上一层可怖的猩红,死命地瞪着眼前的血肉至亲,老皇帝却风轻云淡地一笑,一字一顿道:“乱臣贼子,你也配?”
她是个男子。
“儿臣洗耳恭听。”
听到苏明旭如此肆无忌惮地说出口,老皇帝生生憋了口气,蓦地喷出一口血来。
想到这里,老皇帝一声冷笑,缓缓踱步走到苏明旭面前,沉声道:“告诉你也无妨。”
“若是父皇告诉儿臣,过往皆可一笔勾销,这些兰斯兵也会即刻撤走。”苏明旭慢条斯理道:“但儿臣将这诺大的皇宫搜了遍,已经没有他的踪影。儿臣想知道,父皇到底把他藏到了哪里?”
老皇帝站稳后,咂了咂口中的血腥味,目光如鹰隼一般掠过兰斯兵,再看向太子之时,眸中已满是失望。
苏明旭目光轻蔑地瞥了眼地上斑驳的血迹,满意地看到众人浑身僵直,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便继续说道:“父皇莫要急火攻心,此事瞒天过海二十余载,难道父皇就不好奇儿臣是如何得知?”
后来他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总是感到迷茫,仿佛自己是个不男不女的妖怪,天地之大没有自己的容身之所。
,一副讨喜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