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伦看他表情冷漠,心随着体温一点点变凉,但还是努力争取道:“我只避雨,你给?我一张椅子就好。不,不需要椅子,你让我站着,我绝对不乱动。我不是为了自己,只是我不能生病,我的妻子还需要我的照顾。”
雨渐渐停了。树上所剩不多的黄叶被雨洗过,又掉了一地,还未掉的,也是一副被蹂|躏了的惨状。鸟儿的羽毛被雨水打湿,顾不得啁啾,正埋头梳理着湿漉漉的毛发。又有雨水从枝头滴落,啪嗒一声,砸在它的头上,把它砸得发懵。
兔子还在使劲蹬腿,看上去活泼欢实?。塔尔塔罗斯看着那只肥硕的野兔,恍然想起麦伦的那些话。
阿波罗不想他去弗里城,自然不会承认自己去了弗里城,他晃了晃手里的野兔,笑道:“我给?你猎了只兔子,今天吃嫩兔肉。”
那里应该是国王的牧羊人的房子,他想。
塔尔塔罗斯问他:“阿波罗,你去哪儿了?”
然而这份“惊喜”被大雨困住了。麦伦猎到了兔子,却被瓢泼大雨阻拦了前行的路,只能在密林里兜转,尽量躲避雨水的泼浇。
阿波罗无声地笑了笑,用温柔的目光描摹他的睡颜,然后带着一丝不舍悄然离去。
怀抱着这样的愿望,麦伦一瘸一拐地走上前去,敲了敲门。
猎户的名字叫做麦伦,他住在山脚下,是个勤劳的汉子。与他的勤劳同样饱受称赞的,是他对妻子的拳拳爱意。这次他会冒雨上山,也是因为他缠绵病榻,食不知味的妻子突然想吃一点嫩兔肉。天还没有放亮的时候,只下了一点蒙蒙细雨,麦伦就是那个时候出的门。他想抓紧时间,在妻子起床前,为她准备好“惊喜”。
“进?来吧。”
峰回路转,麦伦眼前一亮。他连连点头,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树屋里的陈设让他惊讶,除了一张大床,竟然再没有别的家具!
麦伦是个守信的人,他答应塔尔塔罗斯不动,就果真一动不动。不多时,雨势转小,渐渐转停。乌云散去,天光大亮。麦伦再次向塔尔塔罗斯道谢,又把怀里渐渐没有温度的兔子往上抱了抱,与他告别。
塔尔塔罗斯抿唇,不太愿意。
受到塔尔塔罗斯的邀请,麦伦谨慎地搓了搓鞋底的泥,这才小心地走进?树屋。
塔尔塔罗斯微微颔首,神色冷若冰霜。
为了保证兔肉的新鲜,麦伦把兔子捂在怀里。他疾步走出密林,只要绕过国王的牧场,他就能回家了!
塔尔塔罗斯刚刚起床,正疑惑阿波罗去了哪里,就听见麦伦的敲门声。他走过去开门,就见麦伦抱臂站在门外,冻得瑟瑟发抖。见他看向自己,麦伦赶紧自报身份,说明自己的窘境,恳求道:“请你让我在这里避一避雨吧。”
毫无疑问,他被拒绝了。
好心的牧羊人或许会收留他一会儿。
麦伦走后不久,阿波罗回来了。
他有比较强的领地意识,他的深渊,他和阿波罗的树屋,都是他不喜欢别人涉足的地方。
忽然,树下响起一阵草木淅索的声音,呆愣的小鸟反应过来,在树上蹦跶两下,用一双漆黑的豆眼往下看,一个浑身湿透的猎户正从它的面前经过。下雨天并不是猎户活动的好时机,小鸟歪了歪头,不明白猎户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出来捕猎。
麦伦大受感动,又叠声说道:“谢谢,谢谢,真是太感谢你了!”
麦伦却想,这个年轻人未免太别扭了,一个人住在这片牧场里,生活条件又差,他得好好报答他!
麦伦环顾四周,这时他已走出密林很?远,又离家不近,处在空旷的牧场上,唯一可以避雨的,只有不远处那座小小的树屋了。
麦伦沮丧地低下头,正欲离开,只听塔尔塔罗斯补充道:“——所以你就站着吧。”
可惜司掌风雨的天神要为难他,又一场大雨说降就降。麦伦有心想闯过雨幕,又摔了一跤,在腿脚不便的情况下,他不敢再贸然行动。要是他也生病受伤,不说妻子会有多担心,多愧疚,他也不能好好照顾妻子,岂不是因小失大?
塔尔塔罗斯不能领受他的谢意,只默默看着窗外的大雨,猜测阿波罗去了哪里。
麦伦大为震撼,他刚刚还觉得塔尔塔罗斯难以接近,不好相处,此时看着树屋里狭小的空间,设身处地的想了想,又觉得这个年轻人冰山的外表下藏着一颗火热的心——他自己的生活环境就很恶劣了,还愿意接济别人,真是难能可贵!
的手指,突然很想躺回去,继续陪他睡觉。但是他没有。他把枕头塞到了塔尔塔罗斯的怀里,枕头松软又温暖,有他的气息。塔尔塔罗斯摸到了实?物,松松地抱着,眉眼再度舒展。
塔尔塔罗斯看着他急切的表情,忽然想起了亚特兰特父女三人。他心思一动,认真思考起来,发现还是不行:“我没有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