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感到恐惧，好像整个天地都要颠倒过来！
萧姐重新落座，神色依旧严肃：“上次我给你看过林林生母的照片，你还记得她。那你还记得，雅林当初是怎么和你讲她的吗？”
我手中的咖啡杯轻轻晃了一下，一股浓烈的咖啡顺着外壁滑到杯底，滴落了几滴到桌面上。我从旁边扯来一张纸巾擦了擦，手上擦着，脑子里却嗡嗡作响。
萧姐看了我两眼，起身走出小间。不一会儿，她端来一杯放满冰块的水，递给我。
披散着头发的萧姐，显出了同一向温婉知性的她大相径庭的一面，仿佛此刻，她是一个心中埋着万千纠结的赌徒。
“雅林告诉你的故事，前半部分是从伍云那里听来的。的确是因为伍云，雅林才从失去孩子的悲伤中走出来。但在她们接触了一些时日后，雅林却私底下和我说，她觉得伍云，有些奇怪。”
她低眉看着咖啡杯，似乎很排斥和我直面相对，额上的皱褶也骤然加深：
***
从萧姐的眼神中我能猜出，这问题的答案一定是道惊天骇雷。
第一，伍云住在妇产科的病房，那栋楼离得很远，她行动不便，却偏要跑到心血管内科的楼顶上来，在那儿结识了雅林。医院里有个池子，病人都去那儿散步，没有跑到其他住院楼楼顶的道理。
“那些日子，你在河铭公司忙得不可开交，她不想惹你忧心，就没和你说。她提出了两点奇怪。
“就为了亲耳听到宋琪认罪，为了复仇的快感，就能丢下你去冒险吗？”萧姐反问，字字尖厉，“海冰，你真的觉得，雅林会狠得下心这么对你吗？”
“海冰，我要告诉你，四年前的……真相。”
萧姐静静地看着我，眼中，浮起一层深深的幽暗。
第二，伍云看起来十分开朗，总是有说有笑，但雅林却偶然发现，她在和其他人交往时，表现出来的是截然不同的性格，冷漠，又忧郁。这两种性格太矛盾，雅林怀疑，伍云在她面前的时候，都是在假装。
“你还记得，有一天，你被雅林烫伤了吗？”萧姐说到这里，眼眶有些红了。
她的嘴角轻轻一颤：“雅林是不是跟你说，医院开了张假的死亡证明，让伍云的娘家人以为孩子死了？你真的相信，没有见到孩子，凭一张证明就可以瞒天过海？你真的相信，天底下会有害得女儿难产至死，然后整整四年都对外孙一无所知的父母？”
真相？四年前，还有什么真相？
“……她不就是……这么对我的吗……”我的声音有些哑。
“……雅林？”我茫然，“跟雅林有关？”
我下意识喝了一大口咖啡，本能地逃避：“她在信里说了，她的身体……等不了了。”
我心头瞬间激起千层涟漪！雅林，这世上待我最好的人，我也相信她不舍得，可是……
我突然一口气喘不上来，胸口堵得发慌。又是秘密？又是骗局？雅林又对我撒了什么谎？她都不在四年了，足足四年了，还有谎言留到今日？
萧姐的头发原本整整齐齐地挽在脑后，但她刚才说那句话时，不经意将手指插了几根到头发里，此刻拔|出来，竖好的头发就弄乱了些。她急促地想把头发整理好，却越弄越乱，只好一把摘下发套，索性将头发披散下来。
“不是的！”萧姐坚决摇头，“她利用远山别墅里的窃听器设计了宋琪，可既然骗得到他，为什么不直接通知警方去抓人，偏要让自己被抓走呢？我也是后来才明白过来，她那样做，是为了守住一个秘密，一个不能让你知道的秘密！”
屋子里明明开了空调，我却满背都是汗，在萧姐正要开口继续时，慌张地打住了她：“我……我要杯冰水。”
我望着萧姐，连点头的动作都变得吃力。
“你说……伍云？”我回忆着，“我只知道个大概，她为了给亡夫生遗腹子，跟家里闹翻了，连孩子都不愿给他们。”
“当初，宋琪已经逃跑，范青芸的藏身之所也被找到，判罪只是早晚的事。”她抬起头，直面向我，“即便如此，雅林还是选择了最激进的做法。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记得，那天雅林很奇怪，她说伍云被娘家人强行带走了，她很伤心，但那果然还是一纸谎言吧！
我的手紧握着满是冰块的玻璃杯，有些抖：“……难道……不是真的？”
我接过来就一口气咕噜咕噜喝了个干净，零度的低温下肚，才觉大脑稍微冷静了些。
于是我去打听了一下，产科的熟人告诉我，伍云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离预产期还有一个月，根本不需要住院，是她自己非要留在医院的。种种迹象表明，伍云是在故意接近雅林！”
“……奇怪？”
“但你一定不知道，雅林莽撞烫伤你的真正原因。”眼泪，从萧姐脸上滑下一滴，她哽咽着说，“我现在就告诉你，那天，发生了什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