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到了墨清书全部的母爱，这是陈九坍塌了信仰，牺牲了前途最后也没能换来的。
“哦。”
小孩果断地点点头，又抬头看向他妈妈，“妈妈，我可不可以进去看看爸爸，我好久没见他了，我好想他。”
我摇摇头，“你可以叫我哥哥，但我不是你的哥哥。”
听到这话，我妈有些脱力地松开我的手。
但祸不及子女，我只是不想给这么小的孩子留下遗憾。
“哥哥。”
被他那热乎的小手抓紧的时候，我才想起来，这话多、自来熟的毛病倒是和我小时候一模一样。
即使他们没有结婚，按舅舅曾经的说法，他们也在一起二十年。
他小心翼翼地问。
墨老师这个当妈妈的，倒是把美貌的基因毫无保留的传给了孩子们。
他看到我，只是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视线落在我身后。
都说落叶归根，但舅舅的墓园选在了江州，我想也许是因为这是他最后任职的地方，是他仕途的巅峰，又或许清江是罪恶的源头，是腐败的开始。
在墓园分别后，我妈直接跟我爸回了清江。
他像是很苦恼，“那我以后可以找你玩吗？”
小孩八九岁的年纪，眉眼间竟有些陈九的影子。
他突然抬头看我，“妈妈说，你是我哥哥。”
我跟着他往里边走。
“哥哥，你害怕吗？”见我不答，他又说，“哥哥不怕，爸爸很好的。”
“妈，孩子选择不了出身的。”
他真是一个奇特的存在。
我想，这大概是一个父亲最后的私心了。
现在这样的情况，她为什么只带着孩子站在外边呢？
我想了想，这么直白的对一个孩子还是太过了，于是蹲下来和他解释，“你没有不招人喜欢。”
“我能不能拉你的手。”
我爸拉了拉我。
我放慢脚步。
我扭头一看，是墨清书和那个孩子，小孩的脸被风吹得煞白，很听话地揪着妈妈的衣角站在一旁。
这半天的相处居然让他对我产生了一丝依赖感。
墨清书有些紧张地抓紧孩子的手，后退了一步。
“嗯。”
在等待告别仪式的时间里，我透过玻璃门看到墨清书和小孩仍站在寒风中。
“不可以。”
他想干净的来，干净的走，服刑了，赎罪了，剩下的三年徒刑就在这里服完，然后一身轻松的长眠于此吧。
第七十七章 （二更）
又怎么了？我不耐地停下脚步。
“进去吧，外边冷。”
孩子走到一半的时候，伸手拉住我的衣角，我低头看他。
这是什么腻歪的要求，这小孩可真够自来熟的。
我有些无语地抬头看她，倒也不至于如此小心谨慎。
告别仪式一切从简，告别厅里很安静，那一刻我脑子里好像什么也没有了。
我从冰冷的椅子上站起身，我妈识出我的意图一把拉住我。
骨灰坛交到我手里的时候，护工王叔说，“余先生生前交代，由外甥代替长子…”
“只有他可以。”
我并不是圣人，也没多余的心思管她和舅舅之间的爱恨，她是否会遗憾与我无关。
……
我打断了她要说的话。
墨清书这才松开手，“好，谢谢。”
“你家里人同意吗？”她有些犹豫地问我，“我能—”
小孩站在门口等墨清书，我不放心便留下来陪他一起等。
“你想进去看看他吗？”我蹲下身问。
即使现在在陈九心里，母亲早已等同于路人，即使我知道这个孩子没错，可我依旧没办法和他像兄弟或是朋友那样相处。
跟着车辆到达殡仪馆的时候，我爸也从清江赶了过来。
“妈。”
“有什么不一样呢？我不明白。”
“哦。”
还有昨天，她好像也只是站在病房外。
我径直往外走去，小孩并不认生，看到我很清脆地叫了声‘哥哥’。
我轻轻喊道。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把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
果然听到这
他语气蔫巴。
我并没有身为同父异母的哥哥的自觉，只是好像看到年幼时乖巧无助的陈九。
我抱着骨灰盒，人死了，便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
“嗯。”
这场冬雪飘飘洒洒下了一夜，天亮时才终于停了下来。
“哥哥，你走太快了，我跟不上。”
我妈抬头，顺着我的目光看出去，语气里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你不用管，是你舅舅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