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喘了口气,伸手叩了下门,朝里头大声喊道:“陛下,宫门口处的侍卫来报,说宋贵妃回来了。”
宋栖迟骑着一匹红马,疾驰过长长的宫道,如一朵娇艳的芍药花,穿过宫门,落向他的怀抱。
“你说什么?”裴溪故猛地起身,快步上前将殿门推开,一双含着醉意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传话的小太监,“这消息可是真的?”
但这一次,她想为自己活一回。
陛下在宫宴上一向是滴酒不沾的,可今儿也不知是怎么了,生辰宴一开始,还不等那些大臣说些恭贺的漂亮话,他便一言不发地端起面前的酒樽, 一杯接一杯地喝上了。
裴溪故慌忙把桌上的酒壶收起来,嗫嚅道:“殿下不喜欢酒味,阿朝下次不喝了。”
他走到窗边,想把窗子打开些散散屋里的酒气。谁知刚伸出手,便见窗外一道黑影闪过,他心道不好,慌忙退后几步拉着宋栖迟往旁边躲去:“殿下小心!”
傍晚时分, 天色渐暗,峦山殿门口早早便悬起了明亮的宫灯。
表情,每一个动作,甚至连那些坠子贴着他肌肤滑落时发出的细微声响,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第71章 真相 “怎么舍得丢下阿朝。”……
现下回了寝宫, 仍是抱着酒壶不撒手, 若再喝下去, 可真要伤了身子了。
“好啦,我们进去吧,嗯?”
蕙女官无奈, 只得退到一旁, 轻声道:“那奴婢去给陛下煮碗醒酒汤来。”
裴溪故抿了下唇上沾着的酒液,伸手又将酒壶拿到跟前, 抬手便往嘴里送:“朕喜欢喝,姑姑别拦着朕。”
她勒住缰绳,匆忙下马,红着眼睛跑到裴溪故面前,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小太监慌忙叩头道:“奴才不敢撒谎。现下贵妃娘娘已经骑马入了宫门,朝峦山殿的方向来了。”
蕙女官转身出了殿门,还没来得及和王年说上话,就见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地冲进了院内。
“殿下别怕。”
他话音将落,院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宋栖迟轻轻扯了下他的衣带,裴溪故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拉着她进了屋。
话音刚落,一个黑衣人便破窗而入,二话不
蕙女官轻手轻脚地推开殿门, 一眼便看见裴溪故正坐在桌前自斟自饮。
她为大夏千千万万的百姓活了十八年。
她恍然发觉,原来在过去十八年的岁月里,对她这样好的,只有裴溪故一人。
宋栖迟蓦然起身,将锦囊收进怀中,扯住缰绳翻身上马。她立在河边一望无际的冰雪之中,凝望着远方那片春意初绽的故土。
她行了一礼, 便转身朝门外走去,一只脚才迈过门槛,裴溪故又喊住了她:“外头的那些侍卫晃来晃去的,朕看着心烦, 姑姑让他们退远些吧。”
少女的朱唇贴着他的侧颈,淡淡的桂花香慢慢缠上他的衣领。裴溪故小心翼翼地嗅着她的气息,生怕她下一刻便会反悔,再次离他而去。
她连忙走过去,把他手边的酒壶拿远了些,小声劝道:“陛下,您方才在宴席上已经喝了不少了,可不能再喝了。”
那些蒙了尘的琐碎过往,被这两枚蝴蝶坠一点点牵引出来。
“阿朝……我回来了。”
她想起凤露台上下过的暴雨,少年撑着伞将她牢牢抱在怀中,温热的呼吸一下一下落在她的后颈。
“……是。”
她想起清宁殿外闪过的惊雷,少年紧紧握住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说——
“怎么会?”
王年赶紧上前拦住他,低声骂道:“越发没规矩了,陛下的寝宫也敢这样冒冒失失地闯进来!”
宋栖迟一进门就看到桌案上的一片狼藉,忍不住笑道:“我才走了不过一天,你就开始借酒消愁了?”
她把头埋在少年的肩窝上轻轻蹭着,在他耳旁小声呢喃:“我不走了。我要留下来陪你。”
蕙女官迟疑了下,“那些侍卫是专门负责保护陛下的,若是他们离的远了……”
宋栖迟仰头看他,在他下巴上落下轻柔湿润的一吻,轻声道:“我怎么舍得丢下阿朝呢。”
宋栖迟静静地看了半晌,然后再无留恋,毫不犹豫地调转了马头。
少年夜夜携蝴蝶入梦,教她如何能忘怀。
她的前方,是千千万万的大夏百姓;而身后,是那个她心心念念着的少年,在等着她回到他的身旁。
“姑姑听朕的吩咐就是。”裴溪故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瞧着窗子底下王年露出的半个脑袋,眉头越皱越深,“让王年也滚远点,朕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一会儿。”
“王公公,奴才是有要事要告知陛下。”
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让裴溪故的酒立刻醒了大半,他慌忙抱紧了宋栖迟,将她牢牢锢在怀中,颤声道:“殿下……阿朝真的好怕,怕你再也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