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推门离开桌球室,半片影子都找不着。
一根白色电缆,这么粗,他手指比了比:我中午扔在这。
佣人快哭出来:五小姐,不见了
听见程劲仁说来说去总离不开女演员的脸和身材,顾沅怒道:你能不能专心看啊。
没事,他肯定会回的。顾其昭拉住意图追人的毕凯唯:毕经理,你莫走啊,还早呢,我们重新计分。
在的在的,在我这。园丁激动地点头,带着顾沉去工人房,从工具包翻出一根沾了油渍的白线,搓着一双粗手道:工人房的老电视今天出了故障,我看铜丝还那么新,就捡回来了,本来想着说不定能接上试试。
李丽珍也不错,前凸后翘。
毕凯唯急道:三少爷,不妙啊,董事长签完承包合同还计划给港督引见你们二位,还有商议新机场规划
顾沉擦干手,把电视机搬开,重新接好闭路线,脸上露出一丝笑但又很快忍住了,顾沅一定会不情不愿地下楼,他必须保持严肃好彰显权威,告诉顾沅他这么做全是为她好,她其实已经比大多数同龄人懂事,不过依然要确保遥控器在他手里,在觉得必要之时换台。
他好似心脏骤停,下倾的身体略微向前僵住,带动球杆微微偏移半吋,母球直线飞出,畅通无阻地掉进底袋。
毕凯唯哭丧着脸被拽回到绿色球台,悲哀地想,他当真是老了,这俩年轻仔平常打通宵的桌球,还能神采奕奕饮过早茶再赶去快活谷看赛马,自己陪着熬到半夜就注定失眠,第二天眼圈乌黑涕泗横流,昏昏沉沉连工作开会都困难。
园丁呆如木鸡:大,大
好好我不说了
他挖好排水渠,起身捶着酸痛的后腰,正要回屋,忽然见不远处一个扎眼的黑影在垃圾桶前翻翻捡捡,他开始还以为是从墙外钻进好大一条野狗,定睛一瞧发觉是大活人,他心中擂鼓,端着铁铲小心靠近,雨声盖住他脚步声。
她可怜巴巴吸着鼻子的模样,他又后悔,或许他下手有些重,或许他吼得太大声吓到她家里只剩帮佣,他们能照看好顾沅吗?不知道戚婶是否盯好她吃掉晚饭,万一她不肯吃怎么办?她那样鬼马,万一她偷偷溜出门去他记得对面的马路正施工,要拆下沿路所有Marlboro和Kent烟草广告招牌,万一哪个没长眼的钢筋工手滑,让钢板砸到她
程劲仁家住皇后大道西,跨上KTM摩托一阵风驰电掣,二十分钟后,措不及防的大雨倾盆而至,所幸他和顾沅已经人手一瓶冰镇汽水,吹着暖风,目不转睛地坐于别墅电视机前。
顾沉以为他耳背,又大声问一遍:垃圾车呢?
嘿,周慧敏真是越看越靓呐。
顾宅的园丁正披着雨衣加固覆盖花木的草棚,这些玫瑰被剪的只剩桩子,但只要细心养护,春天仍可嫁接更多花朵。
几个保安劫后余生般长舒口气,还以为是董事长突然回家,幸好是大少爷,他一向对下人的工作漠不关心,今天真是黄大仙显灵。
喂顾其昭瞪着他离去的方向:输球就耍赖呐!
一旁观战的毕凯唯调侃:大公子心不在此地,今晚上必定有个很紧要的约会。
是的,顾沉的表情像在承认谋杀:我先失陪了。
佣人看着浑身湿漉漉的顾沉,什么也不敢问,把脚步放到最轻跑上楼梯。
开门!
广告时间,程劲仁气不打一处来地捶膝盖:这个方婷,脑子注水吗
蓝洁瑛最正,不过太年轻,和秋官根本不是一辈嘛。
两人只差两三步,那人突然回头,指着后院车棚的空档问:垃圾车呢?
他擦去脸上雨水:知道了,你去忙吧。
穿黑制服的俱乐部boy正端着彩虹鸡尾酒进来,闻言一脸茫然。
顾沉甚至来不及道谢,火烧眉毛般直奔一楼,客厅和饭厅都黑洞洞的并不见顾沅,他看表,八点半,问身后站着的佣人:戚婶呢?
顾其昭发出响亮的嘘声,擦擦球杆皮头站起来:哎哎,好臭的球,下去下去,轮到我了。
园丁犹豫一下问到:您在找什么东西?
黑色劳斯莱斯的雨刷快速摇动,看清黑色牌照,众人藏扑克、穿外套、整帽檐,小小门房里乱作一团。
哦,刚刚运走。
什么?他以为自己听错。
你去叫五小姐下楼。
不见了佣人踉踉跄跄冲下来。
高耸的铁栅门终于在狂风中吃力地打开,劳斯莱斯的两盏大灯劈开雨幕消失于夜色,除了排气孔的两道尾气就像一场梦。
她大女生病,请假回家。
平顶山别墅,保安趁主人不在家,聚在门房摸鱼,窗外雨点打鼓般敲着玻璃,窗内钢罩电暖烧的通红,玻璃上很快凝结一层细密白雾,几个中年人仅着工字背心,刚喝完两扎啤酒,突然一声声鸣笛刺透人耳膜。
顾沉闪电一样倒车入库,没有立刻上楼,反而朝别墅后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