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走了吗？”季知许的声音黏黏的，楚行也不知道他这是清醒了还是没清醒。
楚行听着季知许胡言乱语，心却彻底沉了下来。
季知许入睡后周围就变得特别安静，除了规律的呼吸声外，仿佛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所以他们对楚行并没有太多的期待与要求，健康平安地长大就好。
怪不得，季知许对他们总是表现得过分热情，也是对自己的父母的一种怀念吧，渴望亲人的爱。
是的，后来他和哥哥关系很亲，因为父母并没有在他身上花很多心思。
妈妈怀上他是个意外，本来不想要的，但一想万一是个女孩子，儿女双全也挺好的。
今天他知道季知许为什么不过生日了，但季知许还不知道他的原因。
但他从旁边捞了个垫子，坐在了季知许床边的地板上。
但还是个男孩。
“她怎么这样啊，我好难过。”
楚行在心里骂自己是变态。
爸妈真的信了，紧赶慢赶飞回来，回家就看到楚行冲着他们把巨大的蛋糕打翻在地，大声吼着自己再也不要过生日了。
那时候他大一点了，哥哥总会带着同学和朋友回家讨论作业然后打游戏。
外人听起来像在对恩人的控诉，在楚行看来都是季知许埋藏在心里的委屈无处发泄。
“以身相许吗？”季知许嘿嘿笑了两声，“已经许了…”
楚行趴在床边。
“怎么都这样啊，我遇到的人控制欲都那么强。
他的十二岁生日哥哥在参加夏令营，楚行拿着最新款的手机和爸妈发消息，告诉他们如果不回来陪他，他会自杀。
当年做的，够不够？我能做的都做了…”
季知许不满地呜了一声，楚行心都要化了。
季知许的声音变得模糊，楚行不得不凑近听他说话。
提到他的爸爸妈妈，楚行不由得叹了口气。
当时季知许不顾一切地逃离黄院长，就如同他今天决绝地离开楚行一样。
“我会报答的，对我好的人。
好像也没那么累。
他红着眼眶，头轻轻靠在楚行肩上：“只有你，我只和你讲了，只有你…”
季知许嘴里喃喃着让楚行不要把自己的事告诉别人，楚行只能连连答应，哄着他起身。
等他完全记事后，没有一个生日是父母都在的，大多数时候是两个人都不在，陪着他的只有哥哥和越来越贵的礼物。
不过他对这一段记忆没什么印象，是后来哥哥告诉他的。
没想到是季知许拽住了他。
尽管他并不喜欢太多人围观。
回头有机会再讲给他听吧。
“嗯，很晚了。”
观察了一会儿，季知许没有什么想吐的迹象，楚行想要放开手回家了。
我吧，一开始…”
这点酒对季知许来说算不上什么，但封存多年的情绪一下爆发，也冲昏了他的头脑。
楚行上一秒还在心疼，下一秒就听到季知许点了自己的名。
你别走…”
因为哥哥从小就很优秀，成绩、性格、能力…根本不用父母操心。
“先对我好，让我心存感激，再控制我，什么都要管。
你们套路都一样，真烦。”
“他哪里都好，他还有爸爸妈妈，我也想要。”
楚行从来没照顾过喝醉的人，也从来没有照顾过人。
“就是…”季知许原本上扬的嘴角慢慢落下来，而后把自己的脸埋进了臂弯里。
“好，只有我。”
原来季知许曾经过得这么不好。
他牵住季知许露在被子外面的手，想要给他放进去，一时间又舍不得松开。
手也没松开。
但就楚行而言，自己的父母也没那么好。
楚行叹了口气，他听不懂季知许这毫无头绪的酒后发言。
有吗？楚行迅速反思自己。
给他换衣服，擦脸，怕他胃不舒服还给他灌了个热水袋。
那时正值创业潮，他父母把他交给保姆又开始忙事业。
“别走…我不好，追不上。
除了偶尔会忘记喂他喝水吃饭，哥哥和他的同学还是很照顾楚行的。
季知许的眼神虚虚地看向自己父母的遗像，他好像真的神智有些不太清醒了。
这可把他累得不轻，脱了外套放在一边，蹲在床边看着季知许依然泛红的脸颊。
“楚行对我太好了，我不知道怎么报答他。”
黄院长是，你也是…”
他们一起讨论小组作业，楚行就被放在旁边的地毯上玩玩具。
哥哥不愿意被管太多，所以总是会把保姆支走，他来照顾楚行。
楚行把季知许抱起来，送回了他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