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惧黑暗，只怕寻不到落脚之处，失去方向。”
……
于是，半个时辰后，苏庭柏便在洛家的一处院落，见到了一身寝衣，披了件外衣
殷怀霜执起洛桑的手在指尖轻落一吻，直至触到洛桑有些恼含着认真的眼眸。
殷怀霜恍惚明白什么，若有所思颔首，闭眼俯下身。
苏太守带着徐老都督向内，一场血战过后，徐老都督面上颓败之色已消，更多我志斐然的光彩。
殷怀霜顺从抬步，跟随手中的力道。
手中的温暖划开，殷怀霜僵在原地，垂首望向空了的手，却只看见一片黑芒。
但殷怀霜始终不曾摘下那脆弱的一层束缚。
洛桑闭上了眼，抬手给自己系上刚刚的手帕。
这下却是殷怀霜怔住，继而低笑，“桑儿现在真是越来越喜欢我了，一下都不想我离开呢。”
殷怀霜抿唇，表情渐渐空白，时间无声无息过去，某一刻，殷怀霜猛然抬手向前捞去。
两张手帕绑在一起的手帕能有多少束缚力，只是因她所以甘愿被束缚罢了。
洛桑到底对他心软，瞧见殷怀霜的模样仅一会儿便忍不住上前，由着他拥住她。
殷怀霜沉默半晌，眸光忖度。
洛桑将手帕绕过他耳后，打了一个牢固的结，又拉了拉覆在殷怀霜眼前的部分，确保他真的看不见。
洛桑低叹口气，有些无奈。洛桑让殷怀霜将他随身带着的手帕交给她，随后在殷怀霜不解的视线下拿出她的手帕，将两条手帕叠成长条绑在一处。
洛桑后退一步，“不许解开。”
“你不要我了……”
洛桑坐在床前，光影落在她侧脸，一个想法浮现殷怀霜心头。
“桑儿……”
洛桑推着他坐下，同他一起滚进床榻内。
殷怀霜眉眼轻抬，浮上些笑意，“桑儿担心我？”
洛桑看向高了她一头的殷怀霜，“闭眼。”
将士生在战场。
殷怀霜向前一步，“你要丢下我？”
洛桑顿住。
殷怀霜问：“为什么？”
殷怀霜低眸，打量洛桑神情，却什么也没看出来，殷怀霜微蹙眉。
洛桑神情是他不懂的复杂与坚持。
“这便是昨日你对我做的。”
祸福相依，请一起往前走。
“错哪了？”
殷怀霜唇瓣微动，身后轻轻飘浮的头发丝都透出几许茫然与委屈。
洛桑点了点眼睛上的手帕，粉嫩指尖恰点在交缠的并蒂莲绣纹上。
从生疏到默契渐生，洛桑一路将殷怀霜带到卧房。洛桑在殷怀霜肩上施了一个力，殷怀霜转过身。
殷怀霜的声音落在风里，冷风留不住重量，很快轻飘飘散开。
“对，担心你。”
清润的一双眸乍看无波无澜，假象之下，却已是波涛诡谲，殷怀霜垂在身侧的手已紧紧拽住锦被。
徐老都督大步走进洛府，身上铁甲碰撞发出铿锵声响，稍落后半步，跟着同样换上甲衣的徐远林。
此时徐老都督粗声粗气，三分犹疑，“我要见陛下，你带我来这儿做甚，莫不是坑我？这样叫耽误军情你知不知道。”
苏庭柏瞥徐老都督一眼，苏府众人皆安，他心情甚好，懒得和难得意气风发的老家伙计较。
他是通透之人，又一直尝试想洛桑所想。
“你若担忧我会去犯你所犯的险，蒙上我的眼，只会让我们再也找不见彼此。”
与此同时，另有一柔软与殷怀霜相贴，什么从微启的唇内探入，唇齿间含着低语，“奖励。”
没有人能知晓他看见洛桑安静睡颜时的满足感，舍不得打破一丝一毫。也没有什么理由，不过希望所有危险都离她越远越好。
洛桑盯着殷怀霜，撇了撇嘴，点头。
殷怀霜下意识用下颌蹭了蹭洛桑发顶，“我错了。”
“骗你做甚，等会儿自己看。”
殷怀霜方正色：“我想让你好好睡一觉。”
洛桑环到殷怀霜腰后，安抚般拍了拍他的肩。洛桑牵起殷怀霜的手，牵他回家。
殷怀霜向传来洛桑声音的方向抓去，碰到洛桑垂在身侧的手，下一刻，洛桑又后退一步。
同我说，你知道醒来没看见你的时候，我……”
他去赌一个人的良心有多少，但不能拉上洛桑一起去赌。那样最差的结果，肖烨也能带着洛家人安全离开。
殷怀霜感到眼前一松，手帕被解开，在光线骤然落下前，柔软熟悉的掌心覆上殷怀霜的眼。
“抬脚，前面是一个台阶。”
眼前依然黑芒，满雾中却有一道清明引路音。
陷于黑暗中，草寂风淡，仿佛全世界随之远去，陡然剩一人看不到来处寻不到归入，漂泊中踽踽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