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萧皎皎娇憨的笑，想起她委屈的泪，想起他们曾斗嘴时的你来我往，语气带有怜惜之意:她从小被娇惯着长大，那会在我这里肯定受了不少委屈。

    晋陵乡君挑选男宠入府的风流事迹，当晚就传遍了整个建康。

    可他最终还是压下心头无数翻腾的情绪。他不想以强迫的手段逼她接纳自己，更不愿冲进去看她与别人结合的样子。他若发疯撕破这夫妻间最后一层遮羞布，就是彻底失去了她。

    满春楼，又有美人如云，春色满楼一说，是当朝一些贵族子弟常去的风月之处。

    王三郎摇头淡笑:话虽如此，可如晦心里待她，是不同于其他女郎的。

    他多想恨恨质问她，怎么就那么淫荡，身子一刻都离不了郎君。怎么能那么心狠，轻易就把只属于他的身子给了旁人。

    所以他选择了继续自欺欺人。只要她萧皎皎不捅破、不戳穿，他再痛、再气愤、再难受，都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

    谢暄自然不会把自己这档子可怜又可悲的心事告诉旁人。

    发生了什么，谢暄不愿去想。他当时只想立时踹门进去，拿刀捅死那两个男宠，再把她绑在床上干到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才会长记性。

    他分析着谢暄的方才的话，却也不赞同地道:晋陵貌美，年少风流，被外面的小公子捧惯了。嫁了人也不自知，觉得郎君理应捧着她。可她与如晦本就是政治联姻，各取所需。如晦并非她的父皇母后，怎会有那么多无私的爱，刚在一块就掏心掏肺地待她。真当世家子弟是色中饿鬼，没见过美貌女郎吗？

    那日不欢而散，他本想与她各自冷静一段时间。可听闻她要找男宠，他一下就坐不住了，冲到乡君府，却在房门外，听到了她那句酥媚入骨的郎君，不要。

    谢暄思及此，心里悲痛欲死。

    他冷静下来，与王三郎说出萧皎皎上一回与他说过的话:公主，她执意要与我和离，我待她的好，她都不曾放过心上。

    烛影摇红，珠帘流紫，三人在轩阁内吃起酒来。

    晋陵就是个被宠坏了的女郎，过去皇帝皇后纵得她无法无天。嫁入谢家，也不懂规矩，一有不如意就跟郎君撒娇哭闹，你心软肯定事事都依她，把她也给惯坏了。

    他自是看不惯晋陵这样的恶行，轻蔑道:身为妇人，不为郎君着想，不为郎君分忧、打理内院庶务，现在还不守妇道，亏得如晦你还能受得了她。换做我，纵是美貌，也要将她休弃出去。

    王三郎的话，也是谢暄所想。可他不敢与萧皎皎理论，因为他发现她生气时，根本就听不进道理，只能认错，捧着、哄着、依着她。可这样还不行，她还是要去找别人，还是要与他人欢好。

    王三郎聪慧过人，也猜得到谢家的想法。

    桓五郎吃了盏酒，在一旁忿忿不平道:还没和离，就明目张胆招男宠入府，这种郎荡妇人不要也罢。

    起初是拿酒盏，后来直接命人拿了酒坛对口大饮。上好的九酝春酿，他如同喝水一般，咕噜咕噜一口气灌了两坛。

    谢暄叹息一声:是我从前冷待了她，寒了她的心。

    如晦，听你这意思，你还想和她好？桓五郎大惊，转头不屑道:当个外室还行，嫡妻就别了，她这样不给你脸面，你再与她好没意思。

    寒石散是种药石，服后体内会燥热绘烈，需脱衣散发、吃寒食散热，但它有

    王三郎与桓五郎听闻谢暄从乡君府出来后，就一并拉他去满春楼吃酒。

他服石

    白皙的面上受不住酒意而泛红，醇香的酒水顺着脖颈流下，打湿了雪白深衣。姿仪散漫颓然，全然没有平时清冷端方的世家子模样。

    他甚至想过把她囚禁起来，不要她的心，就要她的人，哪怕是做胯下的禁脔。

    王三郎挥手摒退身侧美婢，开口问道:如晦，你今日去乡君府，晋陵那里，是个什么态度？

    谢暄眉眼沉郁，只闷声喝酒。似是心有不快，他有意借酒消愁。

    王三郎并不要楼里的花娘伺候，而是带了几个琅琊王氏精心调教的美婢侍奉于案几前。

    桓五郎娶的嫡妻是高门贵女，性子如晋陵一般泼辣，但为人处事却是个极为贤惠妥帖的。

    他与谢暄细细述道:如晦，你就是太宠着她、太相信她了。世家里难免有见不得人的心思，你什么都与她讲，反倒让她在心里对你起了隔阂。

    欢爱多次，他怎会不知，那是只有她到达极乐时才会情不自禁发出的媚叫声。可那会儿，房里只有两个男宠与她一个女郎。

    王三郎却是挪揄桓五郎道:五郎，你以前不避风月事，经过的女郎不少。如晦哪能与你比。如晦头一回生了情爱心思，他这是着相了。

    他饮了很多酒，可解不了心里的气怒悲痛。他突然开了口问:有寒石散吗？

    哦？王三郎讶然，转念一想便已了然，叹道:如晦，我早与你说过，晋陵年幼，对于这种娇气的小女郎要多哄着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