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命地搓揉臂膀，想要把那一团黑祛除，却毫无作用。
想到那武夫每日弹小琴，哼着五音不全的歌，白盏辛便忽觉方才的牛乳味道不那么好了。
十八年的亲情，不是假的。
他亲率养精蓄锐后
猛地搓搓手，搓搓脸，佟陆陆转过头，余光瞟见一束束灯火从万华殿外而来。
佟陆陆的第六感不是假的。
她知道，如今，谁也护不得她。
但手足残杀，也不是假的。
万俟尔顿单于突然撕毁与东秦使节签订的和平协议，并将东秦的使节扣押起来，拒不放人。
但若当初她真的死了，二姐姐如今也必得是这个下场，又有谁来救她呢？
偏偏此时，东秦不得不面临来自北境匈奴的威胁。
泪哭花了妆容，她想起夏荷那日，从皇宫中跌跌撞撞回来时，跪在她面前哭喊着说的话：“小姐……陛下命你揭发燕王……陛下还说，若是揭发不成……你便……自杀……他尚可大发慈悲，留你全尸……”
“万事，皆有我在。”
“环纡……”
裹住被子，她紧紧盯着空旷无人的万华殿，难免心有不安。
“嗯，好喝。”他搂紧她，左右轻摇，哄孩子似的。
有什么要发生了……
她的双手，沾满了黑心流出的墨血。
清淡的沉香……还有……刚喝过牛乳的味道……
这样的荣华富贵，她宁可不要。
掀开火红的盖头，她伸手拽住身旁的火红的床幔，心扑通扑通，快要跳出胸膛。
“环纡……我好不安……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晦冥的夜，心头咯噔数下，佟陆陆辗转反侧，于万华殿内总睡不着。
这么多日，她说什么，别人都不当真，大家都认为她疯了。
眼睁睁望着堂堂帝王翻窗而入，提灯稳当地走到她面前，照亮了漆黑的寝宫。
“嗯，我在。”
况且，她若死了，岂不是将佟家往白盏辛那推？
可内心深处，她的良知与教养告诉她，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她理应拉二姐姐一把。
佟陆陆不自在地挪了挪，跨坐着抱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发间。
他放下灯，打横抱起她，落座床边，把她放在腿上。
这么多年，好似真的没人护过她。
这一生，得到了所求，竟不快乐。从她决定与燕肇祯同谋开始，这条路走下去，就再不能回头。
气力四散，佟钟儿哭累了，只别过头，任由他扯开她的腰封，双目无神。
“放开我！”她激烈地挣扎着，一边是当今圣上的威胁，一边又是燕肇祯无情地践踏，几乎要将她仅剩的意志摧残殆尽。
这不正是她想要的么？
“啊！”
春闱结束后，朝堂方吸收一匹新晋文武官员，但因他们品秩低下，经验不足，故而暂不得用。
拇指轻轻拭去她眼角将滴未滴的泪，他柔声道：“无妨，所有一切，都是我逼她的，若有天谴，必得落在我身上。若老天无眼，我也会为你挡住。”
“想自杀？”他戏谑笑言，一手抓住她的脸，“你可不能，死在燕王府。你要的荣华富贵，如今本王都给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
“夏荷还在我手上，你最好安分些，”他的薄唇敷上她的肩头，狠狠一咬，“你若非要自尽，不但死不成，日后定生不如死。”
“那是自然，”她忽有点小骄傲，“我让秦大人每天弹琴唱歌给奶牛听呢。”
一行泪混着胭脂落下，佟钟儿拼命地摇头：“我不想嫁了……”
被猛然甩到床边，佟钟儿惊骇地抬头，却见燕肇祯冷漠扯住她的衣衫，眼底却无半分欲.火。
“如今，除了我，没人想让你活着。”
但当她眼睁睁看着夏荷被燕肇祯的人拖走时，她的心就凉了。
不安。
她狠狠咬住燕肇祯的手，却被他抓住长发牢牢钳制：“佟钟儿，你且要弄清楚，如今你是我燕王府的人，自此，你便姓燕不姓佟！你最好安分些，别想着自杀，倘若你死在燕王府，我还要费力为你收尸。”
她并不在意这个……
她静坐着，却觳觫不安。
伸出手，摇曳红烛下，她仿佛能看见自己的十指黧黑。
“近日的牛乳好喝否？”
既如此，那她就，红绫自断。
她惊恐地望向房门，却见燕肇祯冷着脸走进来，关上门，如一个勾魂的判官，正渐显獠牙，凶狠地立于她面前，再没了往日虚假的柔情。
嘭
二姐姐要杀她没错，现如今，她过得如何与她也毫无关系。
内心纠结一阵，她睡不着，此番却轮到她半夜点蜡烛了。
一旦涉及权利、地位、金钱，人性竟能如此的丑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