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在渡船上一声声呼唤:“娘子,要上船了。”
一口气奔到江边,身后不见追兵,阿那瑰掣住马缰,按住心跳如鼓的胸口。坚硬的玉石隔着层层绸缎的包裹,硌着她的肌肤。
能听见自己的呼吸。阿那瑰扑通跪下去,对着王氏的棺椁磕了个响头,“殿下,你别怪我。”然后便撒腿奔出陵园,在山下驿站领回自己的马,飞驰而去。
日头驱散了江面的晨雾,阿那瑰牵着马,成群的人畜经过她身畔,往南方逃命去了。
每见到一具浮尸,她心跳都要停一瞬,待看清不是薛纨,才轻轻吁口气。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江畔已经喧闹起来。自江北而来的渡船上,携儿带女,衣衫褴褛,是躲避樊登大军的流民。自西沿江而来,牵牛赶羊的,是躲避桓尹的百姓。
快到彭泽戍口了。她登上山顶,极目远眺,前方自水面到天边,连成一片赤红,辨不清是
阿那瑰没去过渤海,但她知道自己该过江,一路往北。
薛纨说,别忘了他的话,去渤海等他。
自西而来的流民连连摆手:“去不得,去不得,江上烧毁了许多船,沿岸的乱箭跟雨点一样,一不留神就没命啦。”
阿那瑰牵过马头,沿江往西而行。途中行人如织,马跑不动,只能步行。后来,阿那瑰放开了马缰,独自上路。走了十余天,她停下来,见无数烧毁的船橹和旗帜顺流而下,偶尔还有浮尸被冲到江岸上。
摆渡的老汉对她招了几回手,见阿那瑰茫然驻足,他喊道:“娘子不是要去渤海吗?往西的道不好走啊,檀府君和北朝的周珣之在打水战,已经打到栖龙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