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敛真有点怕了。
给杯中碗里都倒上酒,张和才端起来,将酒碗递给李敛,自碰了一碰,仰头饮了一杯。
李敛猛撑了一篙,朝后走了两步,脚不知在何处踹了一下,船板应声而开,窖中储了美酒数百壶。
仰头饮净自己碗中酒,她夺了张和才手中的壶,笑骂道:“老头儿,你今天犯什么病?前边还有景,喝醉了看不见了。”
画舟已驶入河流,李敛不撑船也自行,收了篙,她饮下那碗酒,与张和才面对面坐在船板上。张和才又给她倒了一碗,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下去了。
李敛原还等着张和才跳脚骂她败家,谁知他一言不发便开始喝,端着酒碗,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张和才抬臂杠开她的手,仍是直饮,口中道:“你喝你的,别管我。”
她总感到张和才与从前有些不同,却又说不上何处不同来。
张和才蹲下身拣出一瓶来,搓搓额角,掀帘进舱中取了两只酒杯,刚出来,他想了一想,弯腰放下一只,又回去换了只酒碗。
张和才仍是瞪着眼,一言也发不出来。
李敛抬手阻住他的臂膀,直道:“慢慢喝,慢慢喝。”
远处灯火而去。
李敛道:“不是,这船没怎么花钱,和白给的一样。”
张和才道:“那你把银子花哪儿去了?”
过了好半晌,他才幽幽道:“你……那天和我要银子,就是为了弄这个?”
感到他走过来,李敛回头笑道:“前两天出门喝酒,碰上个渡厄的熟人,也是个挂单的疯和尚,说要遁入俗世,大彻大悟进京赶考,头发都留成毛寸了,就是没银子,我看他手上有棵大兰木树,就买了来斫而为舟。咱们在乌江长住,弄这么个东西不也挺有意思么。”
张和才咽下口中的陈酿,闭目睁目,睁目闭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