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了几下，灶前大半煤灰堆在一处，张和才将之扫入角落，可地上有块地方湿了，煤灰沾了一些在上面，很不好清理。
在原地蹲了良久，张和才扶着膝盖站起身来。
张和才拉过她的手，动一动僵硬的双腿，领她进到自己卧房中。
污迹好似是新的，很容易擦掉，张和才蘸干净了煤灰，将抹布叠了一回，翻面又擦。
她错愕地看着张和才，半晌才道：“……我……我过午时候没哄你，我真不在乎房事，你不用非得这样。”
张和才一愣，李敛完全让过身子去，环着手笑道：“你前头还有个相好的，我现在生气了，我要出去喝酒，你想法哄哄我罢。”
又道：“我也不会出去偷人的。”
涛涛笑意，涛涛的心甘情愿。
是血。
张和才简直要头疼死了。
她在墙头时就已看到了张和才，一步一步朝他走过来，她带着些许酒气走到他跟前，笑岑岑地伸手道：“老头儿，你打算怎么哄我？”
你说是不是？我师祖说了，办事嘛，要发动一切能发动的群众力量。”
张和才：“……”
张和才看着她的背影，苦笑出来。
不等李敛言语，他抢步上前抬手又扒，抽她的腰扎。
张和才咬牙切齿道：“你脱不脱？你再不脱，爷爷我给你剪了衣裳你信不信？！”
“……”
李敛脸上的红渐渐去了。
张和才指着她鼻子骂道：“你个小王八羔子，净给我闹心窝子！你老实交代，下午是不是治伤去了？啊？”
李敛难得震惊。
电光火石，很多细小之事串联起来，勾勒出一些未知中的刻意与逃避。
李敛弯腰放下酒壶，吸了口气抬起眼，笑笑道：“确实没什么好看的。”
李敛嘴一撇，“张公公嫌弃我了？”
李敛的推拒已不那么强了，却还是拦着他的手，苦笑道：“真没事，已经好了。”
张和才的手哆嗦开了。
张和才已经快气疯了。
李敛振振有词地道：“我师祖还说了，别管白猫黑猫，能抓着老鼠就是好猫。”
从女儿墙上跳到树冠，李敛顺着树干出溜下来，落在院子里。
“老头儿，老头儿你怎么耍流氓呢，你……哎呀，我真不在乎，真的真的——”
李敛从鼻子里出了口气，抓住他的手推开，自己解起扎腰来。
的确如李敛所言，那里将要痊愈了，甚至都可以沾水了，只是因为长久受了压，原本长实的陷落处又开了绽，淌出血来。
沉默片刻，她垂了垂眼，轻笑一声道：“没什么好看的。”
张和才瞪着那一片缺损的伤，一时不能言语。
这一茬张和才倒是真忘了，慌了下神，他忙起身拉李敛，抬手给她揉干净头发，又要拍打后背，李敛一闪身躲过去了。
“这什么玩意儿……”
背过身去，她抽掉扎腰，解开衣襟，露出后肩来。
“你好个屁你！”张和才大骂道：“好了过午还能淌血？你他妈——你给三爷放手！！！”
“李敛！”张和才一把打开她招架的胳膊，尖声吼道：“你脱了！”
“……”
“……”
在桶里投洗干净抹布，他把那块地泼洗干净，叫来人将吹鹅抬出去，众人分食。
张和才：“……李敛，你可闭嘴吧。”
在屋前檐下，张和才寻了处阑干坐下，揣着袖子，等李敛回来。
白日叫他等过去，黄昏也叫他等过去，他等到下人来掌上灯，李敛才拎着酒壶，越墙回来。
“我哪儿敢嫌弃你啊我的小祖宗。”
奇不奇怪，他总是在等她。
这一擦，再拿起来看，张和才愣住了。
啧舌一声，张和才取了块抹布过来，叠了擦拭那团污渍。
返身插上门闩，他回头扬了扬下巴，道：“李敛，脱衣裳。”
奇不奇怪，她也总是越墙来找他。
“我琢磨着你师祖一开始应该不是这个意思。”
她背上有疹斑，有刀伤，还有火舌舔过的痕迹，大小数十，肩上看上去好像不重，只是像被撕下一样，剜走了几缕肉，伤痕犬牙交错的生长在一起。
李敛挑挑眉，道：“哪不嫌弃啊？厨房这么脏，张公公摁着我一躺就是半个时辰，这是使我擦地呢。”
挠了挠额头，张和才蹲下身把李敛抠出的砖块按回去，又取来扫帚，将灶前的煤灰渣子扫干净。
这地方不到半盏茶功夫之前李敛才踩过，也躺过，那个时候，这里没有血。
话落旋身出去了。
张和才走上前来，伸手就去扒她的衣襟，李敛惊的功夫都忘了，一时间只知胡乱招架，耳根与脖子的雪白褪去，窜起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