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什么胎?”
与前世加冠时满殿大臣各怀鬼胎不同,如今大殿之下群臣无不由衷叩拜、高呼万岁。殿上坐着的也不再是蛇蝎般觊觎社稷的颜年,而是他血脉相连的生母。
“巍巍社稷,浩浩其行。君子加冠成人,欲行万里、成千古功业,任重而道远。需得志存高远、心怀仁礼、兼济天下。”
江郁悄悄打量着皇帝的喜怒,见此瞪了那宫女一眼,大声斥道:“糊涂东西,连话都回不清楚!皇后娘娘既传了太医,那太医是如何说的?娘娘可有大碍?”
屏退了左右近侍,顾平川大步走进后边寝殿,推门入室,便看见颜思卿坐在桌前神色古怪,红蔷捧着一碗汤药在一旁苦口婆心劝她服用。
“行了,你下去吧。”
顾平川眉头皱了起来,有些不悦。
一套繁琐的礼节下来天都黑了。
顾平川沉默良久,久到颜思卿差点以为自己得了绝症,才沉声说:“昨日送来的礼品中,有一盒山参里掺了砒/霜。”
砒/霜,这人是想要她的命啊!
红蔷微怔一瞬,很快反应过来应了下来。
拔的身影便出现在殿外,他稳步走过大殿中央的红毯,一步步登上台阶,跪坐在正中间的软垫上。
顾平川的表情十分精彩,从震惊到欣喜再到慌乱担忧,目光落在她尚且平坦肚子上:“什么时候的事?太医怎么说的?你怎么不让人去开元殿告诉我?今日母亲也在,该让她来看看才是……”
“我踢你信不信?”颜思卿作势抬腿踹他。
“你的崽!你说什么胎!”颜思卿看着他那傻愣愣的模样真想上手揪他耳朵。
“这是安胎药,你也想喝?”
顾平川手一抖摔了勺子,汤药溅到了袖子上。
顾平川老脸一红,抬头对上白眼,“平日不知节制的岂止是我一人……”
皇后有孕的喜讯很快传遍宫中,宫中嫔妃早已习惯了无宠的日子,听闻此事后各自让人送了礼物到昭阳宫道贺,除此之外再无动静。
“慢着,先让人仔细查验一遍。皇后身子金贵,可不能有什么闪失。”
加冠礼成,顾平川起身颔首,“先生教诲,学生铭记。”
红蔷看这气氛便放下了汤药,悄悄退出殿外,顺手把门带上了。
上一个想不开谋害皇后的女人还是林氏,如今她坟头草都有三尺高了。有这样的前车之鉴在,谁会嫌命太长把手伸去昭阳宫呢。
“太医说快两个月了,还让我劝陛下,当知节制,不宜放纵。”颜思卿嫌弃地白了他一样,已经全然忘了太医诊脉时她也是这副傻样。
…
宫女欠身行礼,恭恭敬敬道:“启禀陛下,方才皇后娘娘身子有些不适,传了太医来诊脉,这会儿在寝殿休息。”
礼盒堆了满桌,颜思卿点了点数目便准备让人收进库房,红蔷应了声是,这便要将礼品搬走,顾平川却忽然从奏折中分出神来拦住了她。
听她这么说,顾平川心里反倒松了口气。还有心思卖关子,那必然不是坏事。
颜思卿听傻了。
颜思卿剜了他一眼:“都怪你!”
颜思卿回想起方才太医诊脉时那欲言又止欲语还休的模样,老头胡子都花白了,还隐晦地提醒小夫妻克制欲望,只是想想便面红耳赤。
宫女低了低头,“并非奴婢有意隐瞒,是皇后娘娘不让说,陛下去看了便知。”
顾平川忙跳开一步,“别生气别生气,你如今可是金贵,动不得气,先把药喝了。”
顾平川一头雾水。
见下人离去,顾平川也敞开了性子,到跟前弯腰低头嗅了嗅黑糊糊的药汁,拿起勺子还欲尝一口。“这什么药?太医怎么说?怎么就怪我了?”
当日顾平川下这命令只是图个心安,并不觉得真有人会傻到对皇后下手,然而次日拿到的结果出乎了他的意料,又有些庆幸多了个心眼。
顾 平川道:“钱美人送的,不
“这是怎么了?”如果说方才顾平川松了口气,那么眼下看到眼前情形他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郑太傅作为皇帝的老师,从太监手里取过冠冕,为顾平川戴冠。
“谁送的?”
随后又朝宸太妃叩拜行礼,宸太妃将先帝的天子之剑转交于他,又按实现准备好的说辞教诲一番,顾平川躬身聆训,口中称是。
啪嗒。
看着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儿子加冠成人,宸太妃心中自是欣慰。
颜思卿靠在藤椅上啃着酸枣糕,左看顾平川神色严肃,右看红蔷满脸担忧,十分不解:“怎么了?”
平时威风凛凛的皇帝此时高兴的像个二百斤的孩子,一颗心都扑在颜思卿身上了。
“皇后呢?”
顾平川换下沉重的冠冕与吉服,一身轻松回到昭阳宫,前院望了一圈却不见颜思卿的身影,他随手招了个宫女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