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思年一开始没认出叶夏,叶夏倒是几乎一眼就认出了贺思年是曾经被他打劫
叶清安不是无情,他是滥情,最会哄人,哄了季雅书一辈子,也哄了一对儿女信了他是个好父亲好丈夫。
再大些,过了中二的年纪,每每想起这段经历都满心羞耻。但他没想到四年后,他还能再离家出走第二次,并且再次遇到那个曾被他打劫过的表里不一的青年。不过,与第一次离家出走不同,这次的他早有预谋,有所图谋,并非第一次那样傻兮兮的,气愤又难过,却无能为力的狼狈出走。
那一瞬间,贺思年承认自己有被这个突然蹦出来的小朋友可爱到了。
然后他第一次干坏事便惨遭滑铁卢,被一直笑眯眯看起来温和无害的青年送到了警察局里,之后被爷爷给接回了家里……
爷爷平时总挂在嘴边夸的妈妈,骂爸爸不成器,但当这两个人一发生矛盾,他便会看似公正实际却毫不犹豫的站在爸爸那边。
贺思年帮好友找心上人,而他无意中帮了没有在外流浪生存常识的戚柏寒一次,性格还算相投,默契不打探对方隐私的一起做过一段时间的邻居,贺思年就找到了戚柏寒。
早日掌权,早日踢走叶清安,在叶家掌握话语权,然后……脱离叶家,不是那种两手空空、一无所有的狼狈脱离。叶夏很明白没钱没势什么都不是,只会任人宰割,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现实得俗套。
贺思年愣了一下,看着满脸认真的少年,没忍住轻笑出声。
爷爷从来最宠他和叶冬,甚至因为明朗的性格,爷爷看起来会更偏爱他一些,但后来他慢慢发现爷爷其实更偏爱性格深沉的叶冬。
第二次的离家出走在叶老爷子等人的眼里,依然是少年人的意气用事,其实是叶夏的蓄谋已久。
他抬着脏兮兮的花猫脸,看向贺思年的眼睛却亮得惊人。
中二期的少年经不得激,叶夏不悦的皱眉看着这个看起来文弱可欺的文雅青年。
至于会再次遇见贺思年则不在他的掌控之中,毕竟遇见出逃的戚柏寒也完全是个意外。
青年温和的声音不疾不徐,轻拍胸口的动作显得十分做作,面上还带着笑,哪里有半点害怕的样子?
“你笑什么?”
叶夏那时似乎就突然明白了,眼见不一定为实,谁都不是依靠,只有握住了权力,才有资格和高高在上训斥人的祖父辨个对错,才能让多情不自知的自私父亲低头认错。
如果人与人之间非要有个主宰与被主宰的关系,那么他一定会是主宰的那个,不是为了去掌控别人,而是为了不让人掌控。
哪有人打劫会一板一眼不带一点感情的陈述,也没打劫的人会和待宰的肥羊说“你好”,用“先生”这样礼貌的称呼。
他被他的妈妈如珠如宝的养大,被叶家当天之骄子众星捧月的宠大,明亮又骄傲,所到之处都是光芒。
感情没有准确的价码,掺杂水分的可以利用,完全纯粹的才值得珍惜呵护。
他在自己的心里划出了分界线,从此按此行事。
叶夏从小聪明,却从不屑去算计。
看得出来小少年并不喜欢别人喊他小朋友,脏兮兮的小脸上隐约可见不爽。
“唔,小朋友你可真有意思。”
那样意气用事的后果,除了让关心他的人担心痛苦,毫无意义。
虽然……他也是迫不得已第一次干这种不良少年才会干的坏事。
无济于事,妈妈回不来,倒让父亲的旧情人和其他的莺莺燕燕白白占了不少便宜。
直到母亲突然去世,让他清醒认知到,并非所有人都是无所求的爱护自己。
爸爸曾经对妈妈最深情,煞羡旁人,但后来他才知道,原来爸爸还有个念念不忘的白月光,外面还有一堆情人。
中二少年夏觉得那是奇耻大辱,因此对贺思年印象深刻。
因为从小什么都不缺,又所求不多,他从来不需要去争,去算计,他以为所有把他捧在手心里的人,都是真心实意的将他放在心上的。
爸爸不会因为他的决绝态度,嘶吼暴怒而反思自己,因此和小三断绝来往,为他妈妈忏悔自责一生,妈妈也不会因为他的歇斯底里而得到应有公道,爷爷也只会把他的绝望痛苦,看做小孩子的胡闹,不会因此而去苛责,去惩罚亲子。
他不需要别人的垂怜,带给的庇护,高兴时施舍,不高兴撒手不管,甚至打入地狱。
少年板着小脸,说:“你好,先生,打劫。”
这次声势浩大的离家出走,目的是旧事重提,要让叶家人都忘不了他的母亲,让叶清安无法心安理得的同他的旧情人结婚。最重要的是让自以为对他极好的叶爷爷想起他的亏欠,从而开始让他真正进入家族的权力核心。
叶夏觉得自己被这个可恶的大人戏耍了,决定不和狡猾的青年多嘴了,直接动手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
“没什么,我只是被你吓到了,好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