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踏上了旅程,去看她想看的山河。
三日后。
怎么能不想呢。
怜惜感慨,燕黎心里知道小师妹约莫是在欺骗他,毕竟谁能够魂飞魄散还会归来,每个人都对三年前那件事避而不谈。
他看着远处的姹紫嫣红,突然就有些压抑和憎恶。
“好无聊,给你讲个故事,从前有座山,山里有个庙,庙里有个大美人和黑心莲……”
可是时间还没到,还有两年,他等得及,哪怕是十年百年,他都有得是光阴等一等。
粉色花瓣经风一吹便落了满地,魏临渊薄唇微抿,并未回答,他目光落在不远处山峰上,那里云雾缭绕,像极了从前的落日森林。
巫少云抿唇,瞳孔里倒映着一位红衫俊美的身影,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魏临渊,你是不是很想她。”
万里河山,什么都很好,可是为什么没有她?
小黑叹了一口气,“完犊子,你真的要变成陈有病讨厌的疯子了。”
鼻涕眼里都抹在一起的小孩子,真是太脏了。
沿途经过雪国,他想起那一年在甘泰山,陈映月和他打雪仗,哈哈哈笑个不停,后来耽搁课程被先生罚站,两人在雪地里扎马步。
或许从前他很享受杀人时的狩猎感,但是如今仿佛已经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避方一贯有洁癖。
“小师姐,你是不是在骂我?”
地面上的雪又开始融化了。
“我哪敢!”
很久以前,她确实是说过这番话的。
魏临渊手里拿着锦盒去见巫少云,新郎官墨发玉冠,比之当年多了几分让人臣服的气场,“这是贺礼,祝百年好合。”
青山街已经和当年不太一样,换了一批人重新生活,不变的是大街小巷总有人吆喝着“芙蓉糕,便宜卖,酥甜又可口”,他买了一些,但都没有当年的味道。
后来那些景物人家都不再能让他动容,反而愈加阴郁寡言,他心里有些害怕,怕自己在她没回来之前就变成一个疯子。
柳树又抽了芽。
今天花灯节,距离五年之期早就
燕黎走后,小黑已经醉得一塌糊涂,趴在桌子上哭得几乎要断气,“哇陈映月你这个臭狗屎……我他娘地当初就不该救你呜呜呜呜……你怎么还不回来啊啊啊……”
最后他来到中州定居,这时候上林学院从前被冰封的百余名弟子已经苏醒,据闻黄奕院长从那以后便消失不见,有人说他死了,也有人说他去做个云游野外的闲人了。
“你就是!”
“骗你是小狗。”
燕黎只希望魏临渊能够好好从绝境里走出来,切莫生心魔,这是小师妹在信里留给她的话。
从那以后,就再也没这种情绪外露的时候了,他一直都如常人一般好好吃饭,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无喜无悲像个冰块。
直到现在,魏临渊表情终于有了些松动,他盯着燕黎道,“她果真说过?”
今日的饭菜不好吃,有鱼刺卡住嗓子,不然他怎么会这么想要毁了这里。
他看见了虔诚的苦行僧,为了信仰三叩九拜到寺庙脚下,终年累月意志坚定,他看见了绵延不绝的雪山冰川,慢慢开始消融,山下渐渐有了溪流和炊烟人家。
自从接手飘渺宗后,魏临渊就再也没有像野兽一般痛苦嘶吼过,那天的疯魔仿佛只是幻觉,他变得很安静,说不出和从前有什么不同,每日三餐正常,在桃树下一坐便是一整天,也不说话。
大雪悉悉簌簌落了满肩,连头发上都是霜白。
春去夏来的时候,他瞧见了江南水乡温柔色,也有那些缱绻撩人的荷花亭亭玉立,塞北沙漠虽然冷热交加,可是孤城落日和南飞大雁却是极美,苍凉又辽阔。
想念是一味最诛心的毒药,经久不绝渗入五脏六腑,痛得人麻木。
青年没说话,将锦盒放在他手中便离去。
大抵岁寒满身雪,也算是白头。
那猫悄无声息化为人形,眼里似乎带了几分嫌弃,“是。”
小黑同样瞧着他,“陈有病可喜欢江南了,你什么时候有空带我也去看看吧。”
魏临渊一只手给白猫顺毛,然后把小黑怀里的空瓶拿走,“避方,带他下去休息。”
但到底还是有些变化的,他从前不是月白外衫便是黑色广袍,如今偏爱艳红色,有时神情懒散赤脚坐在台阶上,让她心惊他身上仿佛有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四季交接,春风拂面。
有天路上碰见一伙杀人抢劫的土匪,魏临渊也只是动了动手,那些人便转眼身首异处,他却半点提不起情绪,只是觉得很累。
突然想要一剑下去,把这些东西统统都毁掉。
后来在飘渺宗清理魔窟后,不知怎得,他猩红着眼,突然就泪流满面,像个小孩子一样不知所措。
魏临渊忍着脾气,“我没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