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沉默了半晌,他撂下筷子,“明天,随我进宫一趟。”
在靳行看不到的地方,总有人对着他们两人指指点点,甚至靳行跨进门槛时,险些被拦了下来。
她抬起头,靳行目光深沉,脸上没了平时吊儿郎当的笑意,无比的严肃。
上面写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她气喘吁吁得回屋,正好看到靳行换上新的床单,她不禁捂着嘴笑出来。他做这些家务真是越来越熟练了。
他筷子仍没停下,“你是太瘦了,”他抬眸看她,噙着笑,“胖些软和,捏着也舒服。”
她忙拿起那幅字,跑回去给靳行。
她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忙闭上嘴,可靳行已经听到了,追问她,“只是什么?说就是了。”
他眸光闪烁,凝重地看着这字,沉默了一会,将字轴卷起来,朝迎涟一笑,“知道大将军是什么意思吗?”
“那不叫争,是拿回。”
迎涟把那字轴交到他手里,“给,我父亲之前写的,要我给你看,我给忘记了。”
“你起来吧。”
她回答,“好。”
她小心翼翼地,“只是叫娘娘宠惯了,什么都不在乎,”她又忙加了句,“可父亲说了,若是夫君做了皇帝,一定能将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的!”
他一直不屑,才放任皇弟骑在他头上,只是现在有了迎涟,他不能将他拖下水。
那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年迈,透着威严,迎涟知道,那就是
皇家子弟的勾心斗角,不是她能想象的残酷,兄弟反目,自相残杀,有如路人,面儿上和睦祥和,私下花样翻出,什么都要争个死去活来。
他将字轴展开,上面的字苍劲有力,铁画银钩。
靳行毫不在意,抬眼看到她手里的字轴,走过去,“这是什么?”
迎涟在装嫁妆的木箱子里东翻西翻,将找出的食材摆在地上,在最底下,翻出了一幅字。
她随着靳行进了间富贵堂皇的宫殿,周围的条案摆了几尺高的胆瓶,茶晶花瓶,大红双耳瓶,还有白铜雕花的紫漆鸟笼子,都是迎涟听父亲说起过却从没见过的东西。
靳行没生气,神色淡淡的,“会的。”
“简单来说,你父亲是在告诉我,他是站在我这边儿的。”
她看得眼花缭乱,再转过头时,靳行已经朝着大堂之上跪了下去,她忙跟着跪下去。
迎涟在这儿没做过几次饭,丫鬟做的并不好吃,靳行过惯了皇宫里天天山珍海味的日子,来这儿吃这些粗茶淡饭必然是不愿意的,她却也只会做些家常的,只能让他凑合凑合了。
她可不想说,自己是想到了皇帝总是三妻四妾,才难过的,太丢人了。
迎涟摇摇头,有些羞愧,“我不认识几个字的。”
“我是不稀罕,”他嗤笑一声,“可是那本来就是我的,让别人拿走了,我当然要拿回来。”
迎涟面露喜色,“当然啦,父亲从前就说过夫君是个胸有谋略的人,只是...”
两人坐在桌对面,都静静的吃饭没有作声,靳行一筷子一筷子地将肉夹给她,她抬头,“夫君干嘛把肉都给我,您也要吃的。”
她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脸上透了些红,低着头吃饭,不再看他。
她记起这是她临出嫁前父亲写的,要她给大皇子看,她当时就没放心上,来了这儿自然也忘了。
香气飘出来,起锅盛出来,迎涟抹了抹脸上的汗珠,将盘子端过去。
迎涟不知道他的心思,只觉得现在那二皇子都已经得宠的如日中天,靳行想登皇位难上加难,便开口安慰,“没事的,夫君什么没见识过,做皇帝什么的,夫君也不一定稀罕。”
她傻乎乎的点头。
靳行捕捉到她眼中闪过的低落,“怎么?”
她本想做桃酥的,可现在没心情去做那些甜丝丝的东西,只想炒个菜得了。她带来的食材不少,昨天丫鬟做的是面食,前几日都是粥,没什么油水,思前想后,决定今晚做个简简单单的黄瓜炒肉得了。
炒出了油后,她又倒了黄瓜片进去,翻炒了几分钟。
迎涟一愣,“那夫君...还是要去争皇位,做皇帝吗?”
迎涟是头一次进宫,周围的任何东西对她来说都很稀奇,只是觉得身边走过的人看自己的眼神都多少有些奇怪。
说完,慌乱的跑到了偏房里。
她慌乱的抬头看他一眼又低下头,“没什么。我去给夫君做些菜吃。”
外面儿的天冷,风呼呼点顺着门往里吹,她站在热锅前,愣是出了一脸汗。
热锅下油,约莫着七成熟左右时,她迅速伸手将花椒和姜蒜末放进去,又翻炒几下,没一会便闻到了香味,她转身将肉拿过来,也放进去。
于是她干净利索的将食材找出来,切了些姜蒜末和黄瓜皮,又将猪肉切片,抹上粉,倒了些酒,放一边腌着备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