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害怕到，甚至没有办法维持，母亲命令他一直保持的沉着。
但他又立刻自己想明白了。
所以，就算二狗的娘会打二狗，而自己的娘并不会打自己，段衡也还是十分羡慕二狗。
却远没有今天的温暖。
并不会怎么样。
有一次，他贴在门外，等待着母亲出来的时候，一个大肚便便的人路过他，看了一眼，然后走回来，蹲下。
那个时候的灶火，比今天的烧的旺许多。
还好，但也不好的是，就在他险些脱力被带走的时候，母亲找到了他。
火已经点起了，此君身子弱，得先烤干才行。
也许是怕了，也许是不想闹大，那两个人走了。
似乎是因为天气太冷，母亲怕自己跪伤了膝盖，影响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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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手，摸了自己的脸。
但他们留下的阴影却注定永永远远地跟随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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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哪怕只是说一句话，也是温暖的。
从那以后，除了上学的时间，母亲不论去哪都要带着自己。
母亲去接生的时候，他就如同在其他地方那般，缩在角落里背书。
所以在灶头前铺了一层茅草，让他一边烧灶背书，一边罚跪。
二狗的娘亲就一直很开心。
母亲去送药的时候，他就贴在门外，听着屋里屋外的淫声艳语。
那时候的他太小，小到没有人会将他真正放在眼中。
这种开心并不是时刻洋溢着笑容。
但即便这样，有时也是有例外的。
时隔多年，段衡其实已经记不得那两个人的模样。
她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只是笑着同那个男人说了些话。
母亲很久以前缺乏的勇气，在斥责他时找了回来。
胡乱想着这些的时候，街边突然冲出两个人，扯着他的手，要把他带走。
回家以后，他在灶前跪了一个时辰。
那些最脏、最险恶的市井百态，他在很小的年纪，就都一一看过。
但他就是想看到母亲开心一点。
“此君，你来，我去舀水。”
秦楼楚馆，他去过太多次。
母亲去洗碗的时候，他就坐在母亲身旁的小凳上，用树枝写字。
他直到很多年以后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她带着令人胆寒的绝望与憎恨奋力撕扯那两个人。
但他每每想起此事，手上都会无法抑制地重现那种，皮肉被拉扯到最大限度的撕裂感。
就在自己发呆的时候，母亲走了出来，看到了这一切。
段衡回过神，往逐渐燃起的火堆中添了一根木柴。
长大以后，他有时也忍不住想，怎么会有母亲，可以那般放心地，将孩子早早带到那些地方呢？
他的手很温暖，但自己却并不喜欢。
他错在没有拒绝。
那些他辛辛苦苦收集的树枝被扔到地上，踩成木屑。
只能如同其他那个年龄的孩子一般惊叫，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