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院子，他自发关上了门。
母亲似乎是十分不满的，却也只能皱着眉从罐子里点出几枚铜币，唤樵夫来买上一点。
夫子夸奖了他，就意味着自己学问做的好。
其实也
这两件事都会让母亲满意。
虽然已经许久未做过这样的事，但他借力一跳，还是颇为熟稔地上了墙。
许久没有回家，杂草都长了好些。
江家院子虽小，院墙却不矮。
是的，此君也喜欢他。
段衡抬头，一颗水珠砸到眼眶，他不由自主闭上眼睛。
如果是原来的他，应该会向左邻右舍借块地方躲雨吧......
虽然他的欲望越来越大，早就已经不能满足于“喜欢”。
厨房就在堂屋边上，她说话的功夫，已经穿过那道小门，揭开了水缸。
已经有点冰了。
火
这些事她出阁前一直做，现在重新拾起，倒也没有陌生感。
这对他来说，已经是很久以前的记忆了。
“此君等我。”
那天，他本来是十分高兴的，因为夫子夸奖了他，而且自己可以背动更粗的树枝了。
那个时候，母亲还不是个出名的稳婆，白日常要出门做工。她也还不会带他上门接生，到底，她还是有些顾忌的。
脱下罩衫，他把尚干的第二层衣袍裹在江玉卿身上。
他们此行是为道歉而来，为显诚意，只拎了爹爹最爱喝的九堂春，其他什么也没带。
想到此处，他又忍不住开始浑身滚烫。
一开始，是每日上山拾柴，他力气太小，只能捡别人不要的细小树枝，捡了许久，也只够烧一小会。
缸里的水还算满，应该足够沐浴了。
江玉卿还算好些，段衡一路护着她，已经连里衣都湿了个透。
裹着他的衣服，手里还紧紧抓着幂离。
段衡捂着她的手不让走，转过身来，有些讷讷地指着眼前的木门，“老师不在......”
话音未落，原本稀稀疏疏的雨滴陡增，变成了瓢泼大雨，她的声音瞬间被雨声阻隔，模糊一片。
“我去烧水，子观快些沐浴吧。”
因为只有他才有权力掀开此君的幂离，看到她不为人知的一切。
她忍不住笑出声，索性另一只手也捧上他脸，轻轻拍拍，想让他清醒，“是啊，爹爹不在。——所以我们先回去......”
结果爹爹不在，他们罪没请成，反倒被淋成个落汤鸡。
说完这话，他已经步出那一方小天地。
也是，爹爹除了对书，都是粗枝大叶的，哪有心思注意到草占了花儿的位置。
已经入秋，一场秋雨一场寒，雨珠打在人身上，都带着些沁骨的凉意。
段衡这时的反应突然快了起来，长臂一伸，两道人影就变成一道，缩在江家狭小的屋檐下。
他可以大方在此君面前展露自己的一切。
但现在不会了。
青石板砖上显现出一个个或大或小的深色圆块。
母亲满意了，会怎么样呢？
更粗更多的树枝，就意味着母亲可以少花些钱。
但这样的程度已经足够让他心旌摇曳许久了。
段衡注意到了。
他之前讨厌极了这东西。
江玉卿忍俊不禁，替他擦去面上的雨水，附和他，“是啊，下雨了。”
拉开门闩，此君还乖乖地站在原地等他。
不知道这次，是去找主持下棋，还是一解诗兴。
“......”她失语，震惊于老天爷的喜怒无常。
段衡并没有阻止她，他走到灶后，找到火折子，开始生火。
因为此君说过，她喜欢他的一切。
段衡又发起了愣，江玉卿无奈地摇头。
“噗......”
幂离上的纱布已经被雨淋湿，将竹制帽檐压得微微弯曲。
她索性摘了下来，更直接地看外头的雨势。
爹爹不常出门，但一旦出门，没有三五日就回不来。
退后几步，估量一番。
他摸摸江玉卿双手。
她胡思乱想着，没注意自己下摆已经被溅起的雨水淋的湿透。
“下雨了......”
现在却十分喜欢。
他今天上值的时候就呆呆的，没想到下完值回来还是这样。
但后来，他稍微长大一些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
拿起水瓢，江玉卿开始往锅里舀水。
因为怕此君发现他异于身份的言行。
走丢了一天的神智瞬间回笼。
二人走到堂屋的时候，免不了又落了一身雨。
师兄有没有跟着爹爹一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