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蓉隨同夫人前來叨擾,以後這屋子裡的家務,當然由我一手包辦。」
「是就好嘍!」小方背靠著廳門,一邊磕著瓜子、一邊幽幽說道:「我娘是千里尋夫來著,卻不去跟我爹一起住,也不去我大哥那間大宅院給我大嫂當老媽子。她呀,已經吃了秤錘鐵了心,非要跑來跟咱們住在一起。說穿了,是來監視我的。」
把人支開後,她先溜了小嫣一眼,再以徵詢的眼色看著紀不妄。
她不假辭色訓了一頓,雨蓉聽到滿腹委屈,垂首斂眉咬著嘴唇忍住盈眶的淚水。
「你知道最好。方兒!你是娘辛苦懷胎十月,吊車尾蹦出來的心肝寶貝老么。適逢你爹升任統帥,長期駐守京都,分不開身回家管教你,任你像野馬長大。但說到底都是為娘的錯,不過沒關係,老娘想通了,趕來就近關照你,看你還能作怪不!」
「嫂嫂甭忙了。我剛吃了宵夜,肚子還撐著,咱們坐下來說,別讓小嫣等急了。」
待你。」嚷嚷聲中,元夫人很親切抓著紀不妄的手,兩眼笑瞇瞇地將他從頭到腳地仔細打量。紀不妄直立不動,笑道:「嫂嫂!您是來突襲檢查嗎?」
元夫人微笑頷首,突然吩咐雨蓉去鋪床。
他很知機,立馬接腔道:「咪咪姐被擄去當人質,事情的始末,嫂嫂聽說了吧?」
「不是這樣的,娘!」小方喊冤,急切解釋道:「我一直按照叔的交代,陰陽雙煞帶著田姨一離開,我就帶著小嫣要回去,可是七公主硬要跟,我也沒辦法。還有那個大面神,死纏爛打,我好說歹說才把他打發走。待回到店裡,七公主就嚷著要見姑姑,大搖大擺直往後面闖。我明知她是公主,母的誒,不能動手拉,總不好橫身阻擋用肉體去頂撞吧?我實在無法可施,只好悄悄告訴七公主,說姑姑正忙著接待宮裡來的大人物。然後你們用屁股想
「多謝!有勞雨蓉姑娘費心了。」紀不妄端起茶盅放到旁邊茶几上。
「不!紀哥哥在朝為官,凡事須聽命於人,不得不以公家的利益為優先考量。紀哥哥的苦衷,小嫣能夠理解的。何況是我娘自願配合,有機會報效國家,能一嚐比美臥底的刺激性。而且天龍司也做了相關周詳的佈署,我相信我娘不會有事的。」
元夫人一聽,不禁莞爾一笑。
「雨蓉!」紀虹說:「勸妳最好打消此念,不然啊,暘婆婆肯定跟妳沒完沒了。」
數落完兒子,元夫人轉過臉來對著紀不妄,笑咪咪說:「咱們別理他。妄兒!你忙到這麼晚,肚子餓了吧?灶上有現成的飯菜,我讓雨蓉去熱一熱……」
「行了!」元夫人輕喝道:「雨蓉!以前咱們住在皞城,守著一間空蕩蕩的大房子,平日我慣著妳,聽妳叨叨絮絮,那是解悶。可如今咱們一聲不響,突然跑來京城跟虹兒妄兒一起住。這屋子是向暘婆婆承租的,人家吃過的鹽比你走過的路還多,再怎麼說也是長輩。何況暘婆婆還把屋子收拾得一塵不染,幫忙張羅起居,讓虹兒妄兒住得舒適又安心。咱們初來乍到,暘婆婆又不認識,擔心有人跑來搗亂,對咱們防著點,那也是人之常情。就妳心眼多,還敢向妄兒抱怨,越來越沒分寸。」
說著,她兩眼望向紀不妄。
見狀,紀不妄笑道:「看來,嫂嫂已經見識過暘婆婆的熱情了。」
見他微微頷首,元夫人才輕舒口氣,面帶憂色地說:「我呀,越老越糊塗,來得真不是時候。你們都瞧見了,雨蓉這丫頭什麼都好,就是口風不夠緊。這回趁著元律到皞城接豐王妃,我搭順風車一起前來京城,才聞悉你師兄正在執行皇上交付的秘密任務。我誤打誤撞不打緊,卻讓雨蓉見到許多不該見到的人事物。擔心她不知輕重,生出口舌為你師兄招來禍端。我越想越後悔,一路上忐忑不安,抵達店裡見到虹兒時,本打算把雨蓉支開去找方兒。豈知,方兒竟帶著七公主跑來湊熱鬧……」
「那可不!」雨蓉搶著說:「紀公子!並非雨蓉愛多嘴,只是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先前我和夫人前腳剛踏進這屋子裡,那暘婆婆後腳就跑過來,兩顆眼睛骨溜溜地轉,像防賊似的盯著我們。等到得知夫人的身份,她馬上換了一張嘴臉……」
小嫣面掛笑意,說得毫不牽強。
適時,元夫人的丫環端來熱茶:「紀公子請用茶!」
她落落大方說著,走過去站在元夫人身邊。
紀虹緩頰道:「嫂嫂!雨蓉是個坦率的大姑娘,比起一些凡事都悶在肚子裡的悶葫蘆。這種願意把話掏出來,敞亮亮攤開來被檢視的作風,我倒覺得不失為豪爽,您就別較真了。咱們等了一晚上,好不容易把妄兒給盼回來,還是來聽正事要緊。」
紀不妄扶著元夫人坐回椅子上,他再坐到左下首,招呼小嫣來旁邊坐下。他再以條理清晰的口條,將追攝陰陽雙煞的結果,簡明扼要的講述一遍,末了很歉疚地說:「小嫣!這件事我處理得不夠周延,反倒教咪咪姐須得身處險地,讓妳失望了。」
紀不妄很欣慰地說:「謝謝妳的諒解,妳如此明事理,咪咪姐一定以妳為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