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苒跳下车,“稍等,我去买盆花。”
新和医馆。
裴靖清一定是爱花的,裴苒想。
裴苒不要,那么多箭有什么意思,挤挤攘攘的,乱成一团了,就两三支的,放在窗前,风过摇曳,才见风姿。
江南江北花如许……
“二叔。”
但裴苒却是在一个充满爱的安定环境下长大。
裴苒在路边叫了一辆黄包车,放好东西,提着裙子上去,稍稍拉下油布,坐了不多远,总觉着还少了些什么,瞧见路边有卖花摊。
“小姐,您看这盆,箭这么多,足足有十一支箭呢,等全开了,那叫个香呢。”
照清单上的东西买完,好大两包,想象裴靖清抱着它们出门,裴苒觉着好笑,这怎么能?
她称赏裴苒的母亲刚正不阿、嫉恶如仇。
裴靖波正在坐诊,裴苒等了许久,才见他得闲。
裴靖波拍拍裴苒的肩膀安慰,“你放心,军队里的事情,有国家管。你好好读书,照顾好自己和奶奶,让你爸爸没有后顾之忧,比什么都强。”
这……裴苒蹙了眉,呆呆犯难了。
她跟裴苒说古今民族英雄的故事,抚育裴苒读书明理,甚至鼓励她修寇语,将来参军做翻译,为国家学以致用。
她也是战争的直接受害者——母亲林淑龄就是因为调查战时援唐物资流入黑市的事,遭遇了枪杀。
她了解过,有人在手术后,因为缺少消炎药物,出现了各种并发症,会要人性命。她很担心整天在枪林弹雨里的裴清泉。
“况且……以二叔对你爸爸的了解,他很爱护部下,绝不会私留药品。”
裴靖波听后笑了,“这次远征,是总统先生亲自批准的,它对国家来说很重要,政府绝不会让军队弹尽粮绝,必要的时候,他们自有募集物资,运输补给的方法。”
祖母林芝蕙深明大义,为除国难,支持裴靖清报考军校、御侮杀敌,也赞同裴靖波学医,在战乱中悬壶济世、救死扶伤。
这个国家,在裴苒出生前,就因外敌入侵,烽火不断,经济凋敝,百姓流离。
车夫闻言,便缓步停下。
从医院出来,裴苒颇感失望,到街上买了些胡兴堂糕点、三炮台香烟,因为汵地闷热潮湿,蚊蚋极多,三星牌的蚊香裴苒拿了五盒,又拿五盒,仍觉不过聊胜于无。
“我不是自己使用。”裴苒连忙解释,“爸爸……爸爸明天回来了,我想给他准备些药品带上,怕临时短缺。”
从小受人间大爱与大道的浇灌滋养,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裴苒都被保护得很好,灵秀的眉宇间,少有乱世的愁苦,多是恬然从容、和静盈漾。
好在他是有勤务兵的。
裴靖波脸上立即泛起忧色,“苒苒,你要这些药做什么?这些都是处方药,管制很严,是不可以自购使用的。”
裴靖波从病例里抬头,见到门口的裴苒,合上病例招呼,“苒苒?来坐,找我有事?”
二
进去坐下后,裴苒攥着手提布包,欲言又止后道,“二叔……您能不能帮我开几份药?我要吗啡,还有抗炎药。”
“师傅,麻烦停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