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纵然严嘉树并没有做错什么,但这个自由的国度,对“恋爱自由”却有着无数的禁锢。他们说她误人子弟,骂她勾引学生,甚至不知道是谁翻出她早年未婚先孕的小道消息,说她是个“惯犯”…
汪匿匿泫然,抬手按了按眼眶,继续说,声音朗亮了些,“我现在很好啦,他们都对我很好。妈妈,外婆,你们应该也都很好吧。”
如果外婆妈妈你们还在的话,我现在会在做什么,也许也跟你们一样是老师哦?”汪匿匿低笑一声,“但我现在也很不错~我没有完全丢掉语言学,我在CAA翻译部工作,老板是我的…男朋友,酷不酷,妈妈。”
这段哀痛欲绝的经历在汪匿匿脑海中渺若烟云。医生说这是海马体根据她短期记忆,引起的主体剧烈压力反应而选择的结果。
严嘉树没有告诉妈妈和女儿这件事,她去浴室洗了个澡,穿戴整齐,驱车去学校办理手续——北叟失马,出了车祸,抢救无效身亡。严嘉树也就再也不会知道,当时她肚子里还有个小小的胎儿。
问烃扶住她,给她拢好围巾,接着便直直跪下去——
严嘉树一身傲骨被戳破了脊梁。学生们罢她的课,无数个骚扰电话在深夜打来,严嘉树不得不换了新号码,呆在家中不去授课,却如炊沙成饭。
*
问烃给汪匿匿的外婆、妈妈磕了头,起身抱了抱潸然泪下的汪匿匿,环着她下了坡。
那年汪匿匿初中毕业,快活儿如小鱼。严家树却愁眉锁眼——她收到了校方的辞退书。几个月前她和学生恋爱,被好事者发在学校论坛里,影响颇大。
汪匿匿缄默半晌,抬手碰了碰妈妈的照片。妈妈,我好想你。
外婆丧子之痛,突发性心肌梗塞去世。汪匿匿还没参加葬礼,骤然就被人接去了汪家。
她怔怔地望着那份辞退邮件,想给爱人打个电话,触碰到手机才恍然,他不堪流言蜚语,已经单方面跟她断绝关系。
但幸好,幸好,她遇到了问烃。原本她是一把没有靠背的沙发,正襟危坐,是问烃当了她的倚背,让她有了直面伤痛的勇气。
在后来的年岁里,汪匿匿偶尔会想起来一些,尽管每次都是一小段一小段的记忆,也让她疼的喘不过气来。
膝盖泛着冷意,双腿开始发麻,汪匿匿重重磕了三个头,又朝外婆磕了三个响头,起来额头通红。
“啊,你别!”汪匿匿惊呼。
汪匿匿抬头看了眼问烃,他正容亢色,衣袂飘飘,自始至终替她挡着风口,静静听着她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