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裾上的每朵花儿都镶着银丝线,此时正闪光粼粼,似与湖面月光融为一体,又似漫天的星辰坠落,熠熠夺目。
碧落恐她受凉,临上船前,又特地找了米白挑针梅花锦帛给她披于身上。
秋季的夜晚实在有些凉。
这日并非节庆,湖面上居然出现了船只。绿堤的姑娘们都好奇极了,纷纷站在岸上,打量那小船。
“闭上眼睛。”
她们站在铜花镜前一遍遍照,看着镜子里那黄色的身影,仿佛她们此刻便成了将军最心爱之人。
苏云青望着慕容述漆黑的眸子,极尽哀怨,
慕容述恋恋不舍地离开她的唇,嗓音暗哑道。
慕容述又亲亲她轻颤的睫毛,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她们才发觉,原来她们的慕容将军竟可以这样宠爱一个女人。
泛舟
绿堤的姑娘们一眼不眨地看着那船只,看着那全身似在发光的女人。
话落,苏云青的长指甲便深陷手心。
黑夜之中,鹿珠正散着蔚蓝色的幽幽光亮。
当她们听说那女人最近喜穿鹅黄色的衣衫,便翻箱倒柜,找出自己所剩无几的衣裙。
苏云青凝着那颗珠子许久,才鼓起勇气。
她们听着,听着,便开始痴心妄想,有朝一日,慕容将军也会对她们那么好。
慕容将军也会牵着她们的手,去京城每一条大小街巷闲逛,会亲自剥下糖炒栗子的壳儿,宠溺地喂进她们的嘴中。
慕容述撑着小舟,携苏云青泛在湖上,不远处便是绿堤。
所有人都围在岸边挤着笑着,这还是将军府第一次放烟花。
“发光才好,这样你跑哪儿,我都能找到。”
这个让满府所有奴仆都在巴结,连高管家都得看着她脸色伺候的姑娘。
五光十色的烟花,点亮了漆黑的夜幕,也映衬着慕容述颓唐阴鸷的脸庞。
她凝着绿堤岸边站着的一群女人,钗光鬓影,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顷刻之间,数道亮光争先恐后地往苍穹窜去,流光溢彩的烟花吸引了满府的人群。
慕容述把下颔抵在她柔软的发丝上反复摩挲,自鸣得意地笑道,
“第一,我从来没有把你当玩物!”
她用尽全身力气,拼命挣脱开慕容述的怀抱。
这样的柔情,她们简直连做梦都不敢梦到。
可是直至将军从洛阳带了个女人回来。
待船只来到湖面中央,慕容述便放下手中的船篙。
“你他妈给我听好了!”
“给你其他玩物戴吧。”
“第二,我慕容述就你一个女人!”
“可以不戴吗?”她咬咬嘴唇,“这珠子,晚上会发光,太打眼了。”
她们也曾在绿堤里互相争风吃醋,然而出人意料的是,无论她们怎么闹,慕容将军都从未踏足过绿堤一次。
刚开始她们不乐意听,可是听到后面,这居然成为她们每日最值得期盼的事情。
要知道,她们自从被送进将军府,便提前在绿堤过上了守活寡的日子。
苏云青话音刚落,便听岸边传来几声巨响。
苏云青穿着鹅黄杏绒锦烟罗上衣,下身则是全京城只此一件,数十个绣娘花了几个月功夫,才完工的烟灰半漂如意百花裙。
碧绿的湖面宛如明镜,小船在湖上泛起圈圈涟漪,慢慢地向湖中心荡漾过去。
她们也会拥有一衣橱的名贵裙子,拥有一个日间是透明,夜晚就变成蓝色的神奇宝珠。
他吻着她冷冰冰的唇瓣,执拗地想把全身暖意都传给她。
渐渐地,她们便死了心,昔日想争荣夸耀之念都如灰烟般,湮灭于这四四方方的绿堤。
他坐下来,一手横到她的肩上,将她轻柔地圈进自己的怀中。
将军对这个女人做得每件事,第二日便会成为全府的谈资。
待苏云青睁开杏眸时,发现自己的脖颈多了个银项圈,圈上正嵌着那颗贵重无比的鹿珠。
“我不想戴着这颗珠子去昭告天下,我是你慕容述的玩物!”
他伸手紧紧抓住苏云青的肩膀,对着她愤愤的双眸,近乎咬牙切齿道,
即使她们远在绿堤,也能听到煮饭的婆子,打扫的丫鬟,院外的护卫对此津津乐道。
偶尔,将军还会停下撑舟的动作,附下半身,将她有些歪了的披衣重新系好。
她的身上那么凉,让他不由得双臂用力,搂得更紧。
绿堤的姑娘们看着苏云青,苏云青也望着她们。
说罢,苏云青便从银项圈上解下鹿珠,递到慕容述面前,语气平静,
“好了,睁开吧。”
月色溶溶,那撑船的颀长身影,可不正是她们朝思暮想的将军?坐在他身旁的,自然是那个让她们又嫉妒又羡慕的女人。